高乔微微一笑,扬声道:“我想你们大家一定以为我会叫你们与敌人死战到底,不要听信敌人的谎言。……”说着高乔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遍。只见众人一片沉默,而且都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目光,显然都被他说中了他们的心思。
高乔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我却要告诉你们,你们都想错了!”众人大感讶异,不由的抬起头来看向高乔,眼神中流露出不解的神情来。
高乔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高句骊人与我有杀兄之仇,我与高句骊可说是不共戴天!我绝不可能向高句骊投降!我早已下定决心,与这玄菟郡共存亡!玄菟郡若在,我便在,玄菟郡若破,我便死!不过,我对你们却完全没有这个要求!我兄长高炽太守为了你们与敌人血战而亡,我又怎会将你们置于死地之中呢!我也不会说高句骊人此举就是骗人的,你们若是选择投降,是有可能活命的,虽然形同猪狗,但确实有可能活下去!我在这里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若想要投降,我决不会阻拦,现在就可以出来,离开城池!”
所有人听到这话,都流露出震惊的神情来。高乔身旁的那个将官禁不住急声道:“大人……”高乔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扬声对众人道:“你们不必怀疑我的话,我们高家的人说话难道有不算数的时候吗?”
百姓们听到这话,许多人都流露出心动的神情来,现场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好一会儿之后,一个老者在其儿子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向高乔微微一颔首,扬声道:“将军,我等,我等有愧了!……”高乔认得那个老者,乃是城中著名儒学大师,虽然不是名门之后,不过城中儒生却多半是他的学生。
高乔微微一笑,抱拳道:“先生不必愧疚。请吧。”随即扬声道:“打开城门!”守在城门附近的官兵闻令,立刻打开了城门。老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带着家人出了城门。其他人见有人带头了,当即争先恐后涌了上去,奔出城门。立在城门上下的秦军官兵,看着眼前这样的百姓,心里又是愤怒又是窝火,只觉得太守大人和那三千弟兄真是白死了!为了这样的人,太不值得了!
“你也要走吗?”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高乔朝下方看去。只见手下的一名校尉拦住了一个中年男子和他的家人。高乔立刻想了起来,那一家人不就是不久前被高句骊人驱赶着来攻城的众多的百姓中的几个吗?
那中年男子见校尉拦住了自己,立刻叫喊起来:“是高乔大人放我们离去的,你为什么要拦住我们?”校尉紧握刀柄,眼中怒火奔涌泪水莹然,喝骂道:“你们这些畜生!难道忘了不久前太守大人和三千弟兄是怎么死的吗?就为了救你们这样的人,他们,他们全都战死了!……你们……”中年男子禁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即抗声道:“那如何能怪我们?那是他们自己出城的!”
校尉见他还如此说话,丝毫不顾念太守大人和三千弟兄的舍命相救之恩,只感到无边怒火直冲脑门,当即便想拔刀砍了这些没心没肺畜生不如的东西!
“校尉!”高乔的叫声突然从上方传了下来。校尉一下子冷静了下来。高乔扬声道:“我刚才的话就是军令,任何人要离开都不可阻拦!”校尉无可奈何,只得让到了一边。那中年男子冷冷一笑,赶紧带着家人逃出了城去。随他之后,还有数百上千被高炽他们舍命救下来的百姓逃出了城池。
高乔见已经无人再离开了,扫视了众人一眼,扬声道:“没有人想离开了吗?”没有人说话,不过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一个老者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激动地叫道:“大人,草民愿与大人同生共死!”高乔循声看去,认得那老者,也是不久前被驱赶来攻城的一个汉人百姓。他这一跪下,周围的所有百姓全都跪了下来。一个年轻的汉子高声叫道:“玄菟郡是我们的家乡!大人和众位官兵不惜一死保卫我们的家乡,难道我们反而还怕死了不成!若是苍天不佑,城池被攻破,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众人大声附和。这时,一个年轻的少妇满脸泪水地道:“高炽大人和那么多的将士舍命救了民女,民女无以为报,誓与大人一道守卫城池,死而无憾!”那些被高炽他们救下来的一众百姓大声附和起来。
高乔和一众官兵只感到泪水模糊了双眼,刚才的愤恨不由的烟消云散,只觉得为了眼前这些人战死沙场也死而无憾了。高乔大声道:“好!我们便同生共死,与高句骊人血战到底!若苍天不佑,这玄菟郡便是我们所有人的坟墓!”众人禁不住一起高声呼喊起来:“血战到底!血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