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棱转头看他一眼,唐徊的表情平静到几乎残忍,让她有一瞬间浮起恨意。
“阳曲山上,救我的人,是你?”青棱问他。
“是我!我护你和恶翅冰蛟一战,被它冰锥刺中肩头,你替我疗的伤。”
“护法五十年,助我结成元婴的人,是你?”青棱每走一步,就问他一个问题。
那些问题,重如山峦。
“是我。你元婴大成,白发隐,墨发生。”
“浮屠醉里,可是你说的‘这条命,你若想要,拿去就是’?”
“我还说,‘夫人唱得好听,给我唱个曲吧’。”唐徊发现,这些事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一般。
“爷,奴家已久不卖唱。如今若想听我唱曲儿,除非……你拿命来换。”青棱转眼,声如飞纱,唇吐兰气。
“呵。你啊……媚门的花招,不适合你,别学了。”唐徊笑了,“这条命,你若想要,拿去就是。”
一模一样的对话,就连一个字,一个停顿,都分毫不差。
“含光湖旁,我救的人,可是你?”
“嗯。我九鼎之气反噬,你一吻渡我生气,解我必死之劫。”
“烈凰九重宫阙,是你陪我走到树下取回心的吗?”
“是我。你飞去又回身,给我毕生最难忘的拥抱。”
“那么……是谁杀了你?”青棱已走上莲座,站到萧乐生身边,回头望向唐徊。
唐徊停了脚步。
“也是我!”他回答她。
青棱得到答案,脸上并没变化,她伸了手轻轻从萧乐生眉上抚过,又顺脸颊滑下,最后停在了他的唇间,来回摩挲了几下。
“你说得没错,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萧乐生。”青棱再度开口,收回了手,手指燃起一点朱
焰,弹入了萧乐生的胸前。
隐约间一声细微凤鸣传出,那点朱焰忽然大炽,将萧乐生笼了其间。
唐徊心头尖锐地一缩,说不出原因的痛意浮现。
“走吧,你呆在这里太久了。该走了……”青棱对着那渐渐化作灰烬的萧乐生呢喃着,“青棱谢谢你那些年的相护,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再来寻我吧。此生……就此别过。”
这些话,也不知是对萧乐生说,还是对唐徊说。
朱焰燃尽,渐渐熄灭。
莲座之上,萧乐生不再。
青棱一拂衣袖,踏上莲座,回身斜倚在了莲座之上,眉间狂妄之色已起,唇边的笑肆意飞扬,目空一切,懒懒俯望着殿下众人。
满殿的人都已尽数跪下,一路跪到殿外。
大殿之上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出声惊扰他们。
唯有裴不回仍旧站着,虽没开口,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都起来吧!”
声音从殿上,一路传到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