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初很不高兴。
余渝的额头紧紧贴在廖初后背,拼命吸气。
果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鱼鱼老师。
小姑娘吓坏了,死死抓住他沁出冷汗的手,踮着脚尖去摸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软乎乎道:“不怕不怕,鱼鱼老师不怕,果果和舅舅都在呀……不怕不怕……”
余渝神奇地平静了一点。
他勉强冲果果笑了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脑袋里乱糟糟的。
好像刚被挥舞着大锤的拆迁队猛击过一样。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本以为已经看破了、熬过了,哪怕主动提及都无所谓,再来什么风雨也无所谓。
万万没想到,很多事并非是想开了,只是被自己自欺欺人地隐藏起来,拼命掩埋。
而这种徒劳的掩埋,只要一遇到与当年有关的点滴,就像大浪过后的海滩一样,深埋地下的一切伤痕和污垢都显露无疑。
直到现在,余渝才清晰地意识到:
啊,原来那道伤口一直没有结疤……
赶上来的父子俩站到女人身边。
当儿子的已经傻了,一双眼睛不住的在妈妈和廖初之间来回打转。
他倒是想看余渝,奈何被挡住了。
什么情况?
我还有个哥哥?
男人搂着妻子安慰几句。
女人瞬间崩溃了,呜呜咽咽哭起来,“他是小渝,是小渝啊!”
男人恍然大悟。
结婚之前,他就知道妻子跟前夫还有个儿子,不过这些年一直没有见面。
“小渝,妈妈知道你生妈妈的气,妈妈也是没办法呀,妈妈跟你认错,你跟妈妈说句话啊,好不好?”
女人软倒在男人身上,泪流满面,引来许多过往游客侧目。
“这位先生,”他一边安慰着妻子,一边试图跟廖初商议,“您看……”
廖初对他们没什么好话,皱了皱眉,转身对余渝道:“咱们走。”
余渝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吸了几口气。
虽然眼睛还是红彤彤的,但只要他在身边,余渝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我……”
余渝的话还没说完,廖初就懂了,“你想见她?”
余渝掐了掐手心,点头。
可能是老天的安排,让他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见到那个女人。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逃避了。
长痛不如短痛。
今天,他一定要问问对方: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见余渝愿意坐下来说话,那个叫方心的女人顿时破涕为笑。
两组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余渝和方心一桌,廖初带着果果,跟那同样尴尬的父子俩坐在旁边一桌。
方心显然有点慌乱,或者说惶恐。
她过分殷勤地询问着余渝的喜好,“小渝,你喜欢喝什么咖啡?”
余渝皱了皱眉,对店员道:“麻烦给我一杯热牛奶,谢谢。”
童年的经历让他早早患上胃炎,到现在都不能喝咖啡。
方心张了张嘴,贪婪地打量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良久,哽咽道:“对不起。”
她想去拉余渝的手,对方却立刻避开了。
“没关系。”
余渝轻声道。
方心露出一抹不敢相信的喜意,然而下一秒,却见余渝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望过来,“你是不是想听到这句话?”
方心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