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时谁在乎手腕的疼痛呢?
他们俩就像两只固执相斗的孔雀,倔傲不屈,谁也不让着谁。
对峙的四只眼睛迸发出不同的怒意,最后她咬咬牙,比他还先冷静下来:“放开我。”
黑司靳大约被她激得太过愤怒,内心的伤痛让他一时没有去辨别怀中的女人是否有种微妙的熟悉……他只能说这样倔强的女人眼眸,让他一次又一次震惊。
他陡然放开了她,僵硬的身子坐得笔直。
“你……”他沙哑地开了口,声音特别特别低沉,带着明显的压抑,“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
“我只想问你,做了亏心事,夜里会不会做噩梦?”郑忧也坐直了身子,听到自己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从嘴里发出。
黑司靳握紧了拳头,像一只压抑着暴躁的狮子,眼神里却又蕴藏着无限的伤痛以及无人看见的狼狈。
他清清嗓子,情绪收拾地那么快,因为不能在这样这个女人面前再度失控。
“今天去警察局,案子有什么进展?”黑司靳恢复了冷静。
郑忧语气十分不满:“还不是那样?每天都问一样的问题,记一样的口供。现在的警察都这么无能么?办公室效率实在太低了!”
对于警局的办事能力,黑司靳的态度有所保留,毕竟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实是拿势力说话的。他道:“问你什么了?”
“黑先生,我现在真的很烦,拜托你如果真想了解案情,不如直接去警局询问。我实在不愿意再重复一遍无意义的话了。”郑忧懊恼地揉了揉额头,头真有点晕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几天没陪着小星聊过天了,现在回家,孩子又是睡着了……
黑司靳抿着唇:“事发的时候,楼层里的其他人正在做什么?”
郑忧瞧他一副不像开玩笑或无理取闹的样子,无奈地回答:“在喝我刚送去的咖啡,还准备到会议室开会。”
黑司靳看着她,很满意她的配合,继续道:“你进入财务室时,陈经理不在吗?”
郑忧白他一眼,郁闷道:“那天你都看到了,陈经理当然不在。”
“所以你是最大的嫌疑,进入无人的财务室送咖啡,让忆丰集团今年年终最重要的数据报告给盗走了。”黑司靳慵懒地勾出一抹笑意,“你知道这个案子如果判你有罪的话,你会面临什么后果么?”
郑忧飞快地咬住唇,极力忍耐着愤怒,定定注视他:“因为我面对的是忆丰集团的起诉,所以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对方想让我判罪,恐怕是死刑都有可能。”
这不是幽默的话,却是她对这个现实社会最真实的体会。
“呵,我记得你当时很有骨气地说,警察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的,当时我是那样认为,但我现在才知道并非每一个警察都懂得‘公道’,黑先生应该最明白有钱人眼里的‘真理’吧?我一个小小的咖啡厅服务员,能有什么能力为自己翻身?我只祈祷上帝是公平的,他会佑我早日恢复清白。”
黑司靳以一种迷惑的眼神审视着她,她有时候给人感觉很乐观很坚定,有时候又显得那么悲观脆弱,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据说陈经理离开财务室前后不到十分钟,当会议开始时,他发现数据资料忘带,立刻返回办公室,就发现重要资料被人截走,而电脑里的数据也被打乱。”他缓缓陈述事实。
“哼!真可笑,我有那么大本事么?我要它那东西做什么?”郑忧越来越对这个黑白不分的世界感到失望。莫非是最近倒霉事多,心情也变得消极了?
“如果当时财务室里真没有其他人的话,而你又在那个时间进去,想让人不怀疑也难。”他笑了笑。
“其实……”郑忧不确定该不该说,“我进去的时候,财务室里还有其他人。”
“什么?”黑司靳幽暗的双眸陡然亮了亮,“还有人?怎么没听你说?”
郑忧嘲讽地笑了笑:“一开始在那么多人面前,我是不知道怎么说。后来到警察局说了,却没人相信。”
黑司靳道:“说给我听听。”
郑忧迟疑了一下,冷声道:“你会信么?我进门后看到一男一女互相拥抱着接吻。”
这个……
黑司靳意外极了,随即展开一抹轻笑:“呵呵,你说的是真的么?你的眼睛可真有艳福,怪不得连警察都不信了。”
郑忧一听,立刻推开车门。他一把从背后拉住她,声音低沉:“我信你。”
她动作僵住,缓缓回头。
“呵,我说我信你。”黑司靳重复一遍,借着昏暗的灯光盯着她的眼睛。
郑忧不说话,只是紧紧蹙着眉,这个男人——她不信他!
黑司靳倾身将她拉出座位,顺手替她系好安全带,俊容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道:“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敢于大声而冷静为自己辩护的女人,我相信她的清白。这件事,我会帮你的。”
“我不需要你帮!”不习惯这样好心的他,郑忧本能地回绝。
“呵,但我希望你欠我一份人情,所以我一定会帮。”黑司靳肯定地回答,十分坚定。
车子突然发动,他深邃的双眼直视前方,薄唇轻抿,刚才的一句话犹如发号施令。
呸!郑忧在心底鄙夷道,他永远无法体会他到底欠了她多少,还想索取她的感恩?
“我不会感激你的。”她说得冰冷。
“是吗?没关系,如果你不感谢我,那就当我是多管闲事。”黑司靳侧了一下头,嗓音沙哑,“不过,你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得不让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