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你要杀我也就算了,对蔡昕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季风说,“这样吧,你说绑架她的事是我干的,放他走吧。”
余灿好笑又诧异:“到这地步了,你还想着救人?”
季风道:“孩子是无辜的。”
余灿突然警惕,脑袋从小窗口处消失了。
接着,外头传来罐子“当当当”落地的声音,汽油的味道飘散开来。外头传来余灿的声音:“你不跑吗?”
怎么可能不跑?
跑,可能会被烧死在外面,可不跑,一定会被烧死在里面。死人没有办法伸冤,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活着。
季风抱起蔡昕,感觉到她的呼吸似乎又微弱了些。
麻醉药品注射过量是会死人的,余灿为了让她持续昏迷,肯定用了大剂量,得尽快送医院了。
他将蔡昕背到背上,外套绞成绳索捆住,没从门口走,直接爬上了锅炉房里的爬梯。
这个梯子是方便工人检修用的,从这里往上爬,就够到二楼的管道口。烧煤的时候,大量煤粉就是从这个地方输送而来。
门外都是汽油,不能过人,他就打算从管道出去。
金属的爬梯早已腐朽,有些焊接处已经松脱,一拉扯就摇摇欲坠。季风自己的重量就不轻,背上还有一个人,两人加起来肯定不轻,踩上去螺丝“砰砰砰”往外迸,每爆一颗,身形就往下坠一坠。
季风不敢慢慢来,怕被余灿发现,也不敢太快,脱手掉下去,不死也惨。
他爬得提心吊胆,三米多高时,中间甚至缺了一块,只能掰住旁边的墙壁凸起借力。
幸好局里隔三差五要搞体能,要不然社畜当久了,有这心也没这体力。
四、五米的高度,季风爬了小半分钟,掌心被扭曲生锈的铁钉刺了两次,出了一身冷汗。
但好歹上来了。
运送煤粉的管道还在,大小差不多容一人通过。他先钻进去,然后托住蔡昕的脑袋,将她拽进来。
这时,余灿已经发现了异常。
她希望尽可能得保护“现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引燃,希望等季风跑出来后再点火。
可过去一分多钟,他仍然没出来。
余灿马上知道不好,冲进去一看,正好看见蔡昕的腿消失在管道中,立即掉头奔向二楼。
他选中这里作为最后的舞台,当然不会不做准备。
在成为“余灿”前,他在火电厂做过两年的活,虽然是最苦最累的,每天和煤渣待在一起,灰头土脸,但也让他十分了解这座大型建筑。
他知道管道会通向什么地方——磨煤间。
那里本来有一个大型机器,能将煤炭磨成细细的粉末,现在当然没有了。从磨煤间出来,下楼左拐就是火电厂的后门,运煤车一般从那里进。
余灿可不想走到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没办法了,他想,必须尽快解决掉。
大多数时候,简静都觉得系统很贴心。
有些卡效果强大,仅限副本或任务使用,可以有效地避免她误入歧途。比如对付王世时抽到的催眠卡,太好用了,她就算不用来作恶,遇到死不承认的嫌犯,难道真的不会动心,让他主动认罪自首吗?
要知道,很多犯罪最开始,也是凶手想要“替天行道”。
比起单纯的作恶,以正义之名犯下的罪行,其实更为可怖。
然而,总有那么几次,她希望自己能在非任务期间使用。
比如现在。
营救季风也好,抓捕余灿也罢,与她本人无关的案件,系统从来不发任务。所以现在能动用的外挂实在不多。
要是能有透视仪,立马就能锁定他们的位置,不用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到底去哪儿了?
简静努力分辨着地上的脚印,却分不清哪个是季风的,尺码都差不多。
也许老天听到了她的腹诽,静谧的夜空中,传来一声枪响。
简静早就开了五感卡,马上分辨出方位,奋力狂奔。
她的各项指标都已经点到很高,爆发的速度比不上奥运会的短跑运动员,也差不了太多,一纵身便如离弦之箭射出,眨眼间便窜了过去。
那是火电厂原本的大厅,还挺阔气,两层楼,中间有个圆形的厅堂。当初建造时用料扎实,水泥钢筋都没移位,现在才能好好支撑着房顶。
灰尘遍地,水泥柱子挂满大片的白色蛛网,破败而陈旧。而在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后,火焰顺着撒好的汽油熊熊燃起,滚烫的气浪不断向外溢出,刺眼的火焰照得人眼睛生疼。
简静到的时候,正好遇见惊险一幕。
季风背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握着一个女孩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余灿的手,两人正在争夺一杆自制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