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错换人生

七零错换人生 第9节(2 / 2)

看来,参加劳动,走好群众路线真的很有必要。

读书走不通,安然只能到市百货公司的棉纺织品窗口买棉絮,那个人从众,她兜着孩子压根挤不进去。贴出来的通知是下午三点半开放棉絮购买,队伍一点半就给排到了大门外,大人上着班来不了就派孩子来,安然个大人还真不好意思插人家队。

怀里的小猫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忽然“啊啊”叫了两声。

“嗯?肚肚饿了吗?那可得等等,妈妈找个没人的地方喂你哦。”

“啊啊!”小猫蛋手指头弯弯的指着西北角。

安然顺着走过去,发现是百货公司后门。好巧不巧,几个售货员正成捆成捆的往下卸棉被呢,雪白的,用红棉线盘成菱形格子的棉絮,每一床至少十斤重,一看就是新棉花,跟前头柜台里的黑黄色老棉花不一样。

安然眼睛都绿了。

不过,她也发现,这些棉花不是谁都能买的,另一边还有几个干部家属模样的人正等着呢。

小猫蛋眼睛尖,发现可以走后门的地方,却不知道她妈妈连走后门的资格都没有。

“诶等等,前面那位带孩子的女同志你等等。”忽然,有人叫住安然,她回头一看,乐了。

你猜是谁?原来是曾经在市医院住过同一病房的小辣椒胡文静同志。虽然比那时候胖了不少,面色也红润不少,安然还是一眼就给认出来了。“胡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上班呀。”胡文静走近一看她怀里的孩子,惊讶得都张大了嘴,“这孩子咋……变化这么大。”

可不是嘛,刚出生的时候又黑又瘦,现在养得白白嫩嫩,头发黑黝黝的垂在耳旁,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比年画娃娃还漂亮。

安然可是喜欢听彩虹屁的妈妈,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里都美开花了,“你家的呢?肯定也长得很好。”

“好是好,有十五斤啦,就是太能吃,我这都没啥奶了,只能给他喝奶粉。”

安然心里叹口气,这就是差距,起跑线的差距。同一个病房出生的,同样又黑毛又长的孩子,人家都有十五斤了,小猫蛋才十一斤,别看就是四斤的差距,实际却是生活水准的天差地别。

“你家的呢,吃奶粉没?”

安然苦笑,“我没票,买不到奶粉。”

胡文静眸光一动,“来,你跟我来。”

安然并非有意卖惨,买不到奶粉确实是她现在最大的苦恼,很多妈妈总以为母乳永远是最好的,可当母亲的乳汁已经达不到孩子发育需求的时候,那就是互相折磨的事。最近她那啥都让小猫蛋咬了好几口,没牙齿也给她磨破了,有时候她都不知道喂的是奶还是血,孩子又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只能悄悄自个儿难受。

要是能有奶粉,她不用受罪,小猫蛋也不用饿肚子,两全其美。

胡文静笑眯眯的,也不知道跟奶粉专柜的工作人员说了啥,忽然就从柜台后抱出一铁罐子,浅绿的底色上印着一副奶牛吃草图,大大的“邓川牌全脂甜奶粉”很醒目,靠近罐口的地方还有一句红色的“最高指示”:我们应该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2】。

“我们门市部也只有一罐了,别的门市部不是熟人买不着,你先拿去给孩子吃上,快吃完你再来,我给提前留两罐。”

而且价格也非常美丽,不用票,只收了她十八块,安然感激得都不知道说啥了,这对小猫蛋就是救命之恩啊。心里还欠着人家呢,现在欠的是越来越多了。

“哎呀瞧你,上次我本来想给你奶粉票来着你硬是不要,要是没你,我家小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她儿子叫严斐。

“咱们小猫蛋快谢谢姨姨,以后咱就有奶粉喝咯。”安然心说,这人情是越差越大了,“咱们小猫蛋啊,祝严斐哥哥身体健康,快快长大,是不是呀?”

小猫蛋“啊啊”叫了两声,似乎是在答应。

可把胡文静喜欢得不得了,一聊起来听说她们本来是进城买棉花的,她顿时二话不说去仓库里给拿来两床十斤的大棉絮,棉花白蓬蓬的,松软软的,又盘得铁实实的,安然仿佛已经感受到它们盖在身上的暖和,有了这么好这么大的棉被,就是不烧炕也能熬过这个冬天。

安然:嗟来之食,真香!

当然,该给的钱她一分没少给,又转到黑市买回一网兜的梨子,塞胡文静柜台底下。家里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有几块钱,能买到啥算啥吧。

出了百货商店,再往东走,安然就一直琢磨以后的出路问题。卖天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后山都快让铁蛋刨空了,这东西需要个生长周期,想再挖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真正坐吃山空啊。

第16章

一罐子奶粉,有奶的时候尽量给她吃奶,没奶就喝奶粉。可随着孩子长到快六个月,光喝奶粉也不行,现在的奶粉太寡了,不像以后有这个那个几十种生长发育需要的成分,现在喝进去一泡尿就给尿得干干净净。

安然只得再去找胡文静,又买了两罐奶粉和一罐子的钙奶饼干,把饼干泡进浓郁喷香的奶粉里,又香又软,还甜丝丝的,哪个孩子不喜欢?

有了这,小猫蛋都不闹奶了,大清早天刚亮就眼巴巴看向床头放奶粉罐子的地方。

炕旁就放着暖水瓶,安然正搅吧奶粉呢,小丫头就手舞足蹈来抢了。喝得饱饱的,天也亮了,外头传来一串哨声,把孩子兜胸前,安然到大队部来上工。

快过年了,交完任务猪,上完公粮,最近忙着结算工分,要分钱分粮票了。上次搜查四姥爷家立了功,且是队上唯一一个拥有高中文凭的“高材生”,安然被姜书记叫来帮忙。

大队部的出纳叫姜德良,前几天雪地里摔了一跤,把锁骨给摔骨折了,右手抬不起来,只能坐一旁,教着安然打开记分员交来的记分本,挨家挨户核对,核算总工分数,再算人头数,以及余粮数。更不巧的是,会计还突发阑尾炎,住院去了,安然一个人干俩人的活,简直忙到飞起。

财务室原本是一间知青屋,有个大土炕,火一烧,整个屋子暖得不得了。小猫蛋就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时而吃手手,时而听着妈妈手下悦耳的“音符”,不知道想些啥。

安然一开始搞小作坊的时候就是自个儿财务销售一把抓,现在一把乌漆黑亮的算盘被她拔得噼里啪啦,往往出纳还没念完呢,她已经算出来了。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1】。高中生就是不一样,小安同志一来,可是解了咱们燃眉之急。”

安然一看,果然是人未到,语录先到的语录书记,“书记过誉了,我也是跟着姜出纳学的,姜出纳经验丰富,我这是遇到了好师傅。”

姜德良被她奉承得哟,整个人飘飘然,“哪里哪里。”

不过,安然话锋一转:“只是有个小问题想请教书记,您看这儿,二季度结余储备粮五千五百二十五斤,怎么到年底就只剩三千九百三十斤了?”要知道,除非有特大自然灾害或者战争爆发,储备粮是基本不能动的,三季度四季度都没有支出记录,就是再大的耗损也不至于少这么多。

而同样的问题,安然已经看出来十几个了,要么是农药少了,要么是粮种无端报废了,就连交公粮的路上也得折损一百来斤,这完全不合常理。

无论纺织品还是粮食,哪怕是农药,在保管途中存在耗损这是正常的,可过了那个度,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可不,姜书记一看,又让她把查出不对的地方全拿出来,他好好看了一遍,也就半小时的工夫,脸色不对劲。似乎是犹豫很久,他说:“天寒地冻的,你先带孩子回去吧,下午也不用来了,我们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