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说是为了投资。
至于包文篮能不能考到京市,那得看他造化。
老太太一听果然很高兴,“这行啊,你家孩子这么优秀,以后大学毕业就把工作分配在京市里头,娶媳妇儿安家,好啊,大是儿小是女,是不是闺女也得买一套呐?”
安然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这老太太可真是性情中人,一般她这年纪的别说重视闺女,只别太过于重男轻女都算好的。
“我啊,就喜欢小野这丫头,你要给她也买,我就给你推荐几个好地方。”
安然做出为难的样子,不是她不想买,主要是不知道现在价格怎么样,她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块钱,这还是沈家两口子一年四季走南闯北她跟着喝点汤来的。
一开始她拿四成,拿了几次后也不忍心了。毕竟自己啥也没干,最苦最累的活是他们两口子干的,她只是投点本钱而已。况且后面他们手里宽裕了,也不缺这点本钱,安然就主动提出要退出。
人,得自觉。
可沈秋霞不乐意,说他们能有这俩宝贝儿子,能跨出走南闯北第一步全靠她,她要不入伙他们也不干了。
好说歹说,最后说好她每次(意思性)投一千块,分一成利润。他们每个季度出去一趟,每人开一辆货车,来回就是两个多月,相当于安然每个季度能有固定两百块的收入。
虽然是比不上刚开始那半年,但安然很知足。要不是沈家两口子讲义气,人撇开她单干,一分不分给她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她不仅要自己买,还得劝沈家也买两套放着,这东西以后来办事旅游啥的能自己住,平时能出租,以后升值空间可大了去了,安然上辈子手头流动资金最多那几年也想来买一套养老来着,可惜没能成行。
也得亏没成,不然她一死,可不就便宜了小白眼狼和刘美芬吗?
“放心,都是我的老姐妹,你要手头钱不够,缺的不多的话,先打个欠条,过个一年半载再补上。”韩老太太笑眯眯地说,反正两口子都是正经国营大单位的领导,还能耍赖不成?
这下,安然就彻彻底底心动了,别说啥地段啥大小,她见房就想买!
宋致远走在前面,嘴里跟韩启明说着话,耳朵却听着后头呢,心里一紧:看来回去得立马去东风纺织厂,把机器改良的事提上议程。
钱搞到手,给俩孩子一人一套四合院。
是的,一人一套。
虽然包文篮从没叫过他一声“爸爸”,他平时也貌似跟小野更亲密,从小就给她亲亲抱抱举高高,可他心里也是把外甥当自己孩子看了。
只是,他冷情冷性,不会说什么关怀的话,也不知道对跟自己同样性别的孩子该怎么给予爱,就平时问一下学习情况,交友情况而已。
让一个从未从父母那里得到爱的人学着爱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任重而道远啊。
那头,韩老太太立马就说要带他们一家去看房子,趁着这个点儿老姐妹们都在家。
“妈真是,说风就是雨的,咱们先去吃饭,吃了再去。“韩启明哭笑不得。
“吃啥啊吃,先看房,看了小安小宋不得商量个几天?考虑一段时间?人从石兰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待京市呢!”
安然哈哈大笑,这老太太,可真对她脾气,小野怎么总是能帮她交到对她脾气的朋友呢?她真想摸摸闺女头顶上是不是有两根小天线,雷达搜寻得这么准!
第一家,是翠花胡同不远处的一座小四合院,面积不大,就八十几平,但好在地段好,位置好,出门就是十分热闹繁华的地区,院里有花有草有石头还有一眼水井。
房子啥的也还新,从没出租过,就住着一家老两口,爱护得很。
安然看屋内摆设很讲究,老爷子老太太应该都是体面人,怎么会想把房子卖掉呢?
直到出了门,离开那户人家,韩老太太才说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这家老两口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但去年工作上刚有气色,升为中层干部后一个月查出肺癌,没多久人就没了,儿媳妇也跑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老两口总待在这个伤心地儿不是办法,正好老爷子是江西人,江西老家的亲戚子侄就劝他们不行回去养老吧。
那边亲侄子有三个,三家人以后分摊给他们养老。当然,这可不是白养,老两口打算把房子卖掉,然后将钱带着去,自己在他们旁边买个小房子,自己养自己,到实在动不了的时候,拿出点钱,挑一个有良心的照管一下。
要说生活吧,肯定是首都更方便,无论日常还是交通医疗和讯息,可江西终究是老家,土生土长的地方,他们回去就当落叶归根,不然老死在京市的话连骨灰盒都回不去。
安然听得唏嘘不已。
这就是一对失独老人啊,说实在的,她不赞成他们回老家,但又觉着就在这个一家三口曾经住过的地方触景生情,对老年人的身体也不好。到底赞不赞成离开,她也说不好。
所以,虽然他们要价不高,只不过一万块,安然也没想好要不要买。
“算了伯母,咱们还是再看看别家的吧。”
于是,韩老太太又带她去另一条胡同,安然只用看房子就行,胡同名和地址方位小野来记。这一家的院子很大,前后两进,光屋子就有十六间。
大倒是大,就是年代久远,房子已经很旧了,再加上一直出租着,人口太杂了,屋内设施爱惜不行,看起来就跟周围的房子格格不入,像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轻轻一碰就能摔散架。
问题是,喊价还特别高。
一口价两万五,据说这还是韩老太太带去的熟人,要是别人她得要二万六呢。
安然暗自咋舌,两万五那是要把自己目前所有身家掏空啊,只剩回家车费那种。
“要说大,咱们胡同里就没有比我家大的,你看咱们院里还有几颗柿子树,也有现成的租客住着呢,买过来都不用装修,你直接就能租出去,坐等收租就行。”卖房子的老太太极力游说着。
安然可不敢把这么破的房子租给别人住,院里的石板路坑坑洼洼,骑个自行车都能把大姨妈震出来,大门破破烂烂,是个人都能进来,更别说那屋梁摇摇欲坠的房子……出事可是要担责任的。
哪怕是做房东,也不能这么黑心啊。
韩老太太很会看眼色,知道她不满意,又打算带去看另外几家的时候,韩启明忍不住了:“哎哟喂妈您老人家可消停吧,先去吃饭吧,你儿子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小安他们要待一个礼拜呢,你着啥急啊。”
于是,一群人这才上饭店,蒜泥肘子、糖醋排骨、扒白菜、锅烧鸭、干烧黄鱼……八个人点了十个菜,不可谓不奢侈。
安然估摸着,这大概就是这个饭店的招牌菜吧,韩启明也不是很熟的样子,韩家两个小子也是跟包文篮一样饿死鬼投胎,估摸着平时很少有机会下馆子。
想想也是,这年代单纯靠工资过活的大学教授,只能说不让一家老小饿肚子而已,要说生活的滋润程度还不如在书城和阳城的中级工人。
菜刚点好,安然悄悄问服务员,居然是半个月工资!当然,跟国营食堂比,这还是算便宜的,毕竟八个菜呢,这要搁国营饭店,至少得四十五块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