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比起生死簿,聂言更担心林云起的状态,试问哪个无神论者意外得到这种预判生死的能力,还能维持原来的世界观?
转念一想,他忽然发现一个矛盾点:“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摆摊的?”
“上午从医院回家,”林云起如实回答,“正好我最近在找兼职。”
聂言用狐疑的眼神望着他。
倘若真如此,林云起早就该被门口的饿死鬼当口粮,连根头发丝都不剩。
林云起任由他打量,耸耸肩问:“我脸上有花?”
聂言沉默了一下:“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当然不。”
聂言:“可你却在这里给人断生死。”
林云起笑了:“人类有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我利用这些赚过摄影钱,录音钱,做过酒店试睡员,试吃员,现在突然生出的超感官知觉,也就是五感之外的第六感,用它来算命有什么不对?”
聂言蹙眉:“原因呢?就没有考虑过?”
林云起:“辐射导致的基因变异,误食激发了大脑区域的开拓……”
边说着他把门口的牌子搬进来,‘逆转你人生’几个大字在不亮堂的夜晚,带给聂言一种刺目感。
“谁知道呢?不过我现在这双眼睛,只是偶尔能瞧见更深层次的东西,还不保真,”林云起背上双肩包离开店,微笑看他:“你却问我信不信世界上有鬼,是在偷换概念还是转移话题?”
质问来得猝不及防。
聂言有感他的眼神和语气似曾相识,再一想,白天白辞来特殊小组,探讨所谓的命运时,也是同样的语言神态。
他们的眼睛就像是一面镜子,在诉说着——
哦,快来看看这个愚蠢的大傻瓜。
林云起礼貌问话:“你怎么回?”
聂言:“坐公交或者出租,车同事已经开走了。”
林云起客套问:“需要我载你回去吗?”
聂言不作考虑:“麻烦了。”
“……”
上车后,聂言系好安全带,注意到林云起一言难尽的表情,意识到什么:“你刚只是跟我客气一下。”
他没有生气或者尴尬,单纯用陈述事实。
林云起打开广播,笑而不语。
聂言道歉:“我的工作让我强势惯了,一般会下意识忽视别人感受。”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林云起一边看着后视镜一边倒车,“何况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聂言饶有兴趣问:“还有人也听不出客套话?”
“上一个是白辞。”
“……”
广播电台正在播放一首有些吵闹的乐曲,夜晚行驶在公路上,有动感音乐加持,还挺有感觉。
林云起:“你要去哪?”
聂言突然有电话进来:“稍等,先直走。”
他接通电话。
“喂,头儿,”罗盘七无奈表示,“赵余一个字都不肯吐露,最有效的方式都试过了,还让人给做了催眠,但这家伙特别有自信,坚信什么能灵魂不灭……攻不破心理防线。”
聂言直接挂了电话,尽可能回想有关赵余还在组里时的记忆,暂未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红绿灯时,林云起正准备换个音乐频道,面前突然多出一张照片。
“认识他吗?”
林云起瞄了眼,摇头。
聂言本身也没抱太大希望,临时起意说:“今天有人想绑架你。”
“哦。”林云起的反应很平淡,他既然开这个口,人八成是被抓住了。
“要不要去见一面?”
林云起想了下:“这个要求有些奇怪。”
单从照片看,是素未谋面的人,自己去了也没大用。
“碰下运气,也许你可以让他的心理防线松动。”
林云起点了点头:“正好我今晚没其他工作。”顺便纠正说:“这世上不存在运气,只存在概率。”
后一句话聂言不想吐槽,关键是前一句……他自认是个工作狂,因为林云起都快对这个词有了些应激反应。
给柳凡做试吃员,摆地摊算命,好在对方还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家教工作,不会出幺蛾子的那种。
聂言并未直接带林云起去特殊小组,而是让罗盘七把赵余带去一个普通的拘留所,安排在那里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