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倒霉,确实有点倒霉,但当时七、八个人冲上来围攻,只?被砍中一下,又无疑是极其幸运的。
“算了。”程丹若头疼欲裂,集中不了精神?,单刀直入,“我给你处理一下,药箱带着吗?”
“带着。”李伯武立即递上她给谢玄英的药箱,还很识趣,“公子放心,寨子的每个角落,我们都搜过了,没有人藏着,可能林子里有几个逃走的,明?天一早就去搜。”
谢玄英点点头,但说:“让他们给我包扎,你去歇着吧。”
“我不要紧。”感冒发烧死不了人,她还吃过药了,“你这?样我没法看伤,能不能把?盔甲拿掉?”
谢玄英只?好同意。
李伯武和田南帮他卸甲,这?种?盔甲笨重且难解,没有人服侍,自己脱不下来。
天很冷,屋里的炭盆只?能勉强不冻手脚。
程丹若没让他继续脱,拿出剪子,小心剪开?伤口附近的料子,暴露创伤。
条件有限,她也?尽量先洗手,戴好纱布口罩。
幸亏药箱是她准备的,该有的东西都有。
清创、消毒。
李伯武之?前见过,知道禁忌,帮忙招呼:“小南,到我这?儿来,你身上都是灰啊血啊的,沾到伤口容易烂。”
田南赶紧走到门?口,和他一起守门?。
程丹若穿好线,给针高温消毒,没忘记安抚病人:“会有一点痛,忍忍。”
谢玄英:“嗯。”
她定定神?,想到谢玄英救她一场,有心偿还,咬牙捏了捏受伤的手指。木刺没拔出来,摁下就是死疼。再把?火烛移近,道:“我用细线,给你缝整齐一些,只?要恢复得好,应该不耽误以后。”
谢玄英:“什么以后?”
“夫妻独处的时间?”她拿起持针器,落针缝合,“应该不会吓到她。”
谢玄英:“……”
李伯武觉得挺有道理,附和道:“还是程姑娘细心。我上回落了个大疤,我媳妇哭了好久,差点吓哭我儿子。”
田南:“公子还未娶亲,仔细些好。”
谢玄英面无表情。
缝什么样都行,反正都是她缝的。
伤口不深,但比较长,程丹若小心穿针,尽量将皮□□合整齐。这?十?分费眼,偏偏光线还不好,4寸左右的伤口,将近半小时才做完。
一抬头,眼前全是黑的。
“已经好了。”她放下针线,捂住眼睛休息。
谢玄英转身,就看见她疲累得好像会随时昏过去,赶忙扶住:“怎么了?”
程丹若说:“没事,稍微有些头晕,我休息一下就好。”
“先吃点东西。”他递过温在炭盆上的热粥。
程丹若这?才闻见香气,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谢谢。”她伸手去接,但眼前黑得厉害,抓了个空。
谢玄英盯住她,从头发丝到锁骨,一寸寸扫过,得出结论:“你拿不稳,我帮你端着。”
他把?粥碗递到她唇边:“喝。”
程丹若真?的饿极了,不仅仅是累,还有低血糖,因此没有力气去矫情,就着他的手,赶紧吞咽温热的肉粥。
很香,很甜。
虽然肉是肉干,米也?不全是精米,但这?时候谁还管得了这?么多。她一口气喝掉半碗,几乎没有咀嚼,只?知道往空荡荡的胃填。
狼吞虎咽不再是夸张的形容词,是再直接不过的描述。
“咳。”气都不喘,硬是灌下了一碗粥,她喉咙更不舒服了,眼皮搭拢,脑袋似有千斤重。
谢玄英好像在和她说话,但她什么也?听不清,身体不受控制得歪倒。
“睡吧。”他扶住她的后背,将她慢慢放倒在矮榻上,盖好被褥。
她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谢玄英移近火盆,注视着她的面孔。
瘦了,这?段时间肯定没有少挨饿,眼下乌黑,恐怕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晚,所以才会如?此疲惫。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应该没有被动过刑,衣物完好,是宫里的料子,应该就是被掳走时穿的。
真?是万幸。
谢玄英预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做好了计划。假如?她真?的遭遇不幸,他就把?人灭口,确保不会透出风声,然后马上写信给老师,和老师商量怎么统一口径,把?亲事定下。
可再多的计划,也?只?是脑海中的预演。
他很害怕,怕她等不到他,就学人家自尽。
千万别犯傻,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