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调整了一下呼吸,默默把腌蟹放远点。
程丹若反倒奇怪:“我这么一说,你就信了?”
“我连枕边的妻子都不信,还能信谁?”他道,“你说的话,我都信。”
程丹若立刻道:“你不好看?。”
谢玄英愣了。
她问:“信吗?”
“信。”他一本正经地?点头,给她夹菜,“吃饭。”
程丹若低头,看?到碗里的鸭脯肉,不知为何,差不多?的菜色,就觉得没有方才?那么冷了。
她把鸭肉吃了,又?喝了一碗鱼丸汤。
天彻底暗了。
程丹若原想看?会儿邸报,可拿起来才?发现字小,赶紧放下。
针线活细的不好做,简单的也没有,于是只好做每日功课,盲打结练手。
玛瑙趁机进来,向她汇报了一下午的工作成果。
“锦儿、霞儿太小,原也要调教两年,便不叫她们跟着伺候,平日洒扫院子,看?看?门、跑跑腿也就是了。
“竹枝和黄莺两个,针线活都是好的,就让她们做些绣活,竹香以前?伺候茶水点心,我想着,以后就叫她提膳,平日看?茶水房。她爹妈都是府里的,倒也便宜。
“梅蕊姐姐已经定了亲,就让她帮忙调教丫头,管管爷的衣裳,喜鹊姐姐是您身边的人,又?拿着库房的钥匙,往后就管您的东西。梅韵是爷用惯的,贸然换倒不好……以后,我同梅韵姐姐在屋里伺候,您看?还使得吗?”
程丹若听?完,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西梢间。
谢玄英在里头洗漱,玛瑙专门挑这时候来禀,似乎大有深意。
她女红不好,黄莺是洪夫人专门挑给她的针线人,喜鹊是娘家人,最适合管嫁妆钥匙,这都是意料之中。
“我怎么记得,还少一个?”
玛瑙陪着小心:“竹篱是太太给的,一来就被打发去做了针线。”
程丹若:“直说。”
“她是太太预备的通房。”玛瑙飞快表忠心,“我打听?过了,不曾收用过,只是有些尴尬。”
程丹若反问:“你觉得让她做些什么好?”
玛瑙早有腹稿,委婉劝道:“毕竟是太太给的,留一留再打发也不迟。”
她说:“打不打发走,问原主人,先?给她安排个差事。”
玛瑙道:“院里有两只鹦鹉和两棵海棠,就叫她养花鸟,体面又?清闲,可好?”
程丹若没什么意见?,反正铲屎官的月钱也不是她出。
内部的人事调动,到此告一段落。
程丹若在待办清单上?勾掉一笔,又?惦记上?了外头的事。待他洗漱完出来,目光就落到了他身上?。
谢玄英耳聪目明,方才?虽只听?见?一字半句,却也猜到在说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
“你在翰林院都做些什么?”
“我出面把竹篱打发了吧。”
死寂。
程丹若先?开口:“她岁数不到,好端端的让人走,人家还以为犯了错。”
谢玄英道:“我怕你心里不舒坦。”
“我不舒坦的是男人能三妻四?妾,不是她。”程丹若别过脸,也没有了追问的心思,挤开他去里头洗漱。
谢玄英在外头坐了会儿,等到她洗漱完,才?进到暖阁里。
“还气吗?”他问。
程丹若拆掉发髻,说:“没生你的气。”
“我在翰林院抄书?。”他干脆另起一个话题,“陛下要重修《典录》,已经做了一些年了,明年春日约莫就能办完。”
说起正事,程丹若便也挥去思绪,专心问:“然后呢?”
谢玄英拉住她的手,让她一道坐在南面的炕上?,把她的手捂在手心,慢慢道:“你怎么想?”
程丹若想想,还是谨慎:“你先?说。”
谢玄英不和她计较这点防备:“外放。”
她立即道:“我同意。”
这下他就问了:“去哪儿?”
程丹若:“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