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稀奇东西?,百姓们当然要围观一阵。
小二?趁机对人宣传:“这是知府夫人发?明的法子,把羊毛织成衣裳,粗毛的相当便宜,两钱银子一件,这可?是毛啊。”
虽说程丹若不大上街,可?衙门很多本地人,大同的百姓或多或少知道,她?其?实就是大同人,对她?的观感一向不错。
再?加上贵妇人的名人效应,难免心动。
家底丰厚的妇人进店,摸了摸料子,却有些嫌弃:“这也太糙了,能穿吗?两钱银子,都够我买只羊羔了。”
“羊羔吃了就没了,这可?是衣裳。嫌糙的话,试试细毛的,就是贵,五钱到一两银子都有。”小二?口齿伶俐,“毕竟是冬天的大衣裳。”
妇人还是不满意:“贵了,一斤棉花才五分银子呢。”
“那是棉花,不是棉衣啊。”小二?笑道,“你买毛线也便宜,粗毛一斤八分,够织件大人的衣裳了。”
持家的妇人都精明,心头一算,立马惊讶:“线卖八分,成衣要两钱?”
小二?道:“会织的人不多,当然贵,看您也是做活麻利的人,不如自己买线回去织。”
妇人道:“我可?不会。”
“这有图,也是知府夫人印刻的,外头一文一天,咱们大同不要钱,免费看,不过?只能借三天,押金二?十文,书没坏就照价退给你。”
小二?递了《毛衣图》给她?,任由她?翻阅,顺便对其?他围观的妇人姑娘说:“咱们这也收毛衣啊,一斤粗毛八分,织成衣裳一钱八分收,但要称重,缺斤短两可?不行。”
大家都会算这笔账,惊讶道:“工钱竟要一钱?”
但还是嫌弃,“不如棉衣便宜。”
小二?耐心道:“棉花一斤五分没错,可?你没算布料的钱呐,一匹好棉布也得?三十贯,再?加上工钱,其?实也差不离。再?说,这毕竟是毛,今年也是刚出来的,羊毛少,等到明年收到的羊毛多了,价格还能再?低些。”
拮据的人立即道:“那我明年买就是了——织衣裳非得?买了毛线?这一来一回多麻烦,不能赊账吗?”
虽然毛衣很贵,可?一件衣裳一钱银的手?工费,不赚白不赚。
“乡里乡亲的,当然能赊,但一户只赊一斤。”小二?说,“织得?好的,分量没少才行,咱们这是新生意,也经不起折腾。”
“放心吧,都是街坊邻居,还能卷了跑了不成?”爽快的邻居大婶一拍大腿,“给我来一斤,对了,册子也给我一本。”
“押金二?十文。毛衣针五文一对。来,大婶,这里摁手?印。”
人家肯赊毛线的钱,大婶也不怕他赖账,掏钱画押,抱了毛线和书回家。
有她?做榜样,其?他妇人也难免心动,伸长?脖子瞧了瞧《毛衣图》的样式,自忖应当不难,便也要了册子和毛线回家去琢磨。
一天飞快过?去。
夜里,掌柜和小二?盘账,一件毛衣都没卖出去,但毛线赊了几十斤,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手?印。
他们已经很满意了,大夏天的,毛衣哪里卖得?出去,挂着?的两件都是摆设,为的就是卖毛线出去,多叫些人动手?织起来。
刚开始,肯定手?脚慢,估摸着?半个月才能挣到,以后手?脚快了,十天就行,也就一天一分银的工钱。
这价格自然不能同绣娘的工钱比,可?胜在不费眼?又简单得?紧,家里老?人小孩也能做,能有这进项,一个月能多吃几炖肉。
可?惜,这会儿的毛线还是贵,没法子,今年做得?仓促,羊毛不够。胡人那里,也要留着?羊毛好过?冬,不肯多卖。
“今年练个手?,明年才是硬仗啊。”掌柜打完算盘,随口道,“羊要涨价了,哎哟,亏得?咱们和胡人做生意,不然羊肉都快吃不起了。”
小二?心中?一动,讨好地问:“您老?说,养羊有没有赚头啊?”
掌柜睇他:“怎么,家里要养?”
“我老?娘有点心动,这不是粗毛也有三分一斤,一头羊怎么也有三五斤毛吧,这就是一钱银子的赚头啊。养十头,就是一两银子。”
普通人家精打细算,一两银子听着?不多,也能多扯几匹布了。
再?说了,这还是纯粹的羊毛,不是羊,今年收过?,明年还能再?收,羊奶能喝,羊崽子能卖,真不亏什么。
他越想越心动,口气也热切起来:“您老?指点指点?”
“养可?以,甭多养,羊多了啃庄稼。”掌柜警告,“这玩意儿,还是从胡人那边买划算。”
小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就听您的,先养个两三头吧。”
羊毛事业缓慢展开时,谢玄英迎来了八月最重要的工作。
——主持府试。
考生考完县试变成童生,考完府试就获得?了参与院试的资格,考完院试才算是广为人知的秀才。
作为正式科举前?的预备考生,府试没有那么正式,出题人就是知府。
现场考,现场批,过?程比较简单。
可?作为科举的一部分,这也注定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谢玄英很重视教化工作,对于这场考试,也提前?做了准备。
他出了五道大题:孝经一题、四书一题、策论一题、诗赋一题、书律一题。
这本来没什么,中?规中?矩,都是按照朝廷规定出的,但他想起当初巡视学校的感慨,想想,把这张考卷拿给了程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