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着外头逐渐激烈的雨声,她不得不冷静下来,踩着程丹若给的台阶下:“嫂嫂说得是……我就是、同我说一声,难道我还会不准吗?”
张佩娘一副动容的模样,苦涩道:“这样丢下我,好端端的给你们添麻烦,我心?里实在是……”
“弟妹这是什么?话。”程丹若微笑地说台词,“有你和我作伴,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多亏你昨日送来的乌鸡汤,这些日子,我身子一直忽冷忽热的,喝了两口汤倒是好了许多。”
张佩娘乃社交高手,顺理成?章地接下去:“嫂嫂喜欢就好,广东那边的汤水都爱放药材,我还怕你嫌有味儿呢。”
“怎么?会呢,药膳养人?啊。”
“可不是,我这就叫人?抄了方?子,嫂嫂既身子虚,该多补补才?好。”
“这怎么?好意思?”
“若不收,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两人?友好地交流了一刻钟,以张佩娘说“不打扰嫂嫂休息”,结束了话题。
程丹若送她到门口,帘子一放下,便忍不住叹气。
谢玄英很?快进屋,问:“如何?”
程丹若总结:“她知道我在唱戏,也知道我知道她在唱戏,可我们俩偏偏得一唱一和唱完这出戏,才?好下台。”
他摇摇头,捂住她冰凉的手:“子彦与弟妹两个都太不懂事了。”
“别这么?说,我们也吵过架。”程丹若说,“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夫妻夫妻,合该互相体谅,他们两个却都想着自个儿,谁也不肯让一步。”谢玄英一针见血,“不让也就罢了,你打我我打你倒是挺厉害。”
程丹若忍俊不禁。
可不是,冯四不告而别,等于给了张佩娘一巴掌,张佩娘在他们夫妻面前说回娘家,反手回了冯四一巴掌。
“都是第一次成?亲,都是家里老幺,不肯相让也正?常。”她道,“这回是子彦不好,不怪弟妹。”
谢玄英点头:“下回我说说他。私底下再不合,也该给弟妹体面,这样把弟妹扔下,未免太不负责,真有万一,有他后悔的。”
程丹若见他面色不佳,故意问:“别说人?家了,若是你,会把我丢下吗?”
“你不把我丢下,我就烧高香了。”谢玄英白她,“还我把你丢下?”
她顿住,随后若无其事:“饭送来了吗?”
“算了,我不记仇。”谢玄英推她,“别站门口,风大。”
“又不冷。”她说着,还是老实进去了。
暴雨倾斜,但训练有素的私兵团队,还是井井有条地布置好了一切。
程丹若和谢玄英分了一个砂锅,里头是鸡块、土豆、白菜、蘑菇和火腿,就着米饭吃,若不是事态严峻,倒还真有几分露营的野趣。
用过饭,没有再洗漱,程丹若和他道:“今晚你好好睡,我盯着。”
谢玄英道:“我昨晚睡过,不要紧。”
“这一路有的熬呢。”她摇摇头,“好好休息,张氏那边有什么?事情,我过去也更方?便。”
这倒是真的,谢玄英接受了妻子的体贴,铺好被褥睡下。
程丹若吹灭烛火,靠坐在床边。
雨声更大了。
寂静中,她听见谢玄英开?口:“幸好当?初,我坚持娶你为妻。”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娶了不爱的人?,也会变成?一个坏丈夫吧。”他口气复杂,“无论大事小事,都觉得难以忍受,终成?怨偶。”
“不会。”程丹若道,“你至少?会给她体面。”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谢玄英摇了摇头。婚姻需要容忍,可无缘无故的,凭什么?忍受对方??从小到大,他除了君父,可没忍过谁。
但喜欢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心?里有她,别说看她脸色过日子,有脸色看就不错了。倘若嫁到别人?家,脸色都没得看,那才?是真的苦。
“所以,婚姻还是应该先有情才?好。”他由衷道。
程丹若道:“盲婚哑嫁,何来的情?”
他道:“定亲前应该见一面。”
“一两面就能了解一个人?了吗?”她反驳,“最开?始就是错的。”
谢玄英:“嗯?”
“婚姻大事,不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应该是自愿的。”她说着,亦忍不住叹息,道,“算了,都是空谈。”
谢玄英握住她的手:“你嫁给我,是心?甘情愿的吗?”
“是的。”她说。
他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