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请示下。”田北请示下一步动作?。
“三郎不在附近,必然有原因,我们试着拖延两日吧。”程丹若思忖道,“找两个机灵的,去给苗人送信,说想和他们谈一谈。”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说,谢御史听?闻了他们的冤屈,愿意听?一听?他们的诉讼。”
田北吃惊:“可公子不是……”他的视线落在程丹若脸上,后知后觉,“夫人的意思是……”
程丹若微微一笑:“有何不可?反正他们没见?过三郎。”
这也是个办法,但田北作?为下属,还?是要劝一句:“夫人,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你的顾虑。”程丹若沉吟道,“先派人送信,看?他们有无和谈的意向?再说。”
田北道:“是。”
程丹若便?动笔写了一封信,考虑到对方的文化水平,用?词直白:先斥责他们叛乱的举动,随即安抚,说假如他们有冤屈可以?代为上奏,请圣人裁度。
然后歌颂了几段皇帝的英明,警告他们,天朝威严不容挑衅,圣人动动手指,就能决定他们生死,不要不识抬举。
末了,翻出谢玄英的一枚印章盖上。
参政的官印他带走了,留下了御史的,正好拿来蒙人。
写完信,叫丫鬟给她换衣服梳头。
和当年在盐城不能比,现在的程丹若有的是男装,且基本和谢玄英穿的的一模一样,同样的料子,同样的剪裁,仅仅是小了几号而已?。
网巾、玉簪、头巾之类的,直接用?他的就好。
她也有黑色的皂靴,大小正正好,绝不会露馅。
张佩娘目瞪口呆,疑惑不止:“姐姐这是做什么?”
“苗人意欲攻城,里面多?少百姓,我打算拖延一二。”程丹若并未隐瞒,“我已?派人向?送信,假如苗人愿意与我谈判,恐怕只有独留你在此处了。”
张佩娘大为惊讶:“这怎么能行??万一出了事?……”
她摇头,极不赞同,“姐姐糊涂了,苗人蛮横无理,倘若被他们发现,谁能保障姐姐的安危?你我还?是留在此处,等谢三爷回来再做计较。”
“来不及。”程丹若言简意赅。
张佩娘欲言又止。
程丹若问?:“佩娘有话?不妨直说。”
“恕我直言,姐姐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张佩娘蹙眉,“朝廷正与苗疆各部开战,哪怕是谢三爷,未曾得到首肯,也不能与苗人私下议和吧?倘若被朝廷诸公知晓,弹劾事?小,指不定要问?罪。谢三爷前途正好,行?事?更该小心才对。”
她看?向?程丹若,“再者,即便?姐姐能诱使苗人放弃攻城,可苗人一旦知道被愚弄欺骗,盛怒之下必然百倍报复,届时,姐姐的安危又该如何是好?”
程丹若问?:“那佩娘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张佩娘道:“清平既然被围许久,苗人亦无法攻破,这次也未必。等到谢三爷找来清平卫的援兵,苗人自然畏惧而退。再说,朝廷马上就正式出兵,苗人只要目睹大夏兵马之强盛,必然不敢再犯上作?乱。”
平心而论,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程丹若早就发现,哪怕时下的女孩接受不了男孩一样的教育,可出自达官权贵之家的女子,耳濡目染之下,对许多?事?并非全无所知。
张佩娘是总督的女儿,父母长辈不经意的几句话?,就有可能点拨她。
她也会思考,她的思考也有理有据。
但……她考虑到了个人的安危,考虑到了仕途的不易,却唯独没有考虑过百姓的命运。
当然,这不是张佩娘的错。
总督女儿的世界,百姓就好像画布的背景色,只是抽象的概念,模糊的轮廓,诗文的字眼。
就好像现代人对于银河的概念,与它?无时无刻不共存,却缺乏具体认知,无法产生切身?的联系。
她从来都不是“百姓”中的一个。
程丹若短暂地思索过后,便?放弃了与她讲大道理的打算。
“朝廷出兵需要时间,清平一旦被攻破,我们在这里就孤立无援了。”她言简意赅地交代,“佩娘,我们不能让苗人知道,子彦和三郎都不在这。”
张佩娘悚然。
“你别怕,驿站还?是安全的。”程丹若果断道,“假如遇到危险,让你家的护卫立即带你离开,就往回走,去沅州求援。”
张佩娘不由问?:“那你怎么办?”
“短短照面,他们摸不清我的底细,不敢把我怎么样。”她道,“等到他们发现问?题,三郎就该回来了——他不会走太远的。”
第304章 试谈判
苗人传信, 说?愿意与“谢御史”见一面,要他去营地见面。
程丹若拒绝了, 选了座桥作?为?谈判的地点。
这座桥架在溪流上, 长约十余米,老实说?有点简陋,绳索与木板都已腐朽, 护卫们不得不用?木头多方加固。
但好处也不言而喻。
桥很窄, 承重力?也有限,难以承受多人站立, 能顺理成?章地让双方的人马站在河岸上, 不妨碍观察, 也无法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