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华宫不?得不?防。”
“娴嫔娘娘能受宠,岂是个简单的人?”
“娘娘,皇长子与程夫人也太亲近了些。”
“陛下于娘娘着实太苛刻。”
立时毛骨悚然。
承华宫也不?曾例外,大量宫人被带走,搜查各人的房间后,发现萍儿的衣箱里有一封信,上面是幅水墨画。
她解释这是宫外的家人写?的,虽然不?合规矩,但?无字,算不?得忌讳。
可东厂并不?相信,严刑拷打,还?命人去?抓宫外的家人对?峙。
结果自然是有问题,萍儿的家人都是农户,字都不?认识一个,别?说画画了,毛笔都不?知道怎么拿。
东厂知道钓到了大鱼,严防死守,唯恐她自尽。
惨无人道的折磨下,萍儿终于松口,这是一个侍卫给她的。他们是相好?,曾经密会过几次,许下山盟海誓。
相好?说他为人设计,欠了几百两银子,除非替对?方做事才能保全性命,不?然就要杀了他喂狗。
萍儿为了心上人,便答应了幕后主使的要求,对?外传递承华宫的消息。
娴嫔早产,也是因为她说何娘子被贵妃娘娘囚禁,生死难料。
谋害妃嫔与皇嗣,她和侍卫相好?自然没好?果子吃。
侍卫被带走,他骨头比萍儿软,没怎么动刑就招认自己被仙人跳了,不?小?心玷污了一位公公的妾室,结果被要挟做事。
那位公公姓马,是针工局的管事太监之一。这是二十四监中专门为内侍宫人做衣服的部门,时常进出宫闱,与外面联系频繁。
他自然收了很多贿赂,光小?妾就有三房,都是人家送的,查起来可不?容易。
但?石太监发话,不?必查,往死里审,审到他松口为止。
马公公吃不?住刑罚,松口招了,说自己没有收钱,但?一直觊觎夏犹清的美?色。
夏犹清伺候了他一夜,他才同意为她后面的人办事。
事情?查到这里,已经基本水落石出。
夏犹清声?名在外,背后是谁不?言而?喻,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东厂前脚刚查出了马公公,锦衣卫就得到了夏犹清的供词。
她给出了一份名单,上面是丰郡王利用她牵线搭桥,笼络的官员名册。
段春熙翻过厚厚的纸页,不?由叹息:“清娘,何至于此?”
“贱妾沦落风尘,又有什么选择?”夏犹清涩然道,“事已至此,只求痛快。”
段春熙默然。
他是皇帝齐王时的心腹,与同为齐王护卫的夏百岁自然早早认识。两人陪伴齐王一路登基,关系并不?算差。
夏百岁不?战而?逃,被帝王处死,家眷受到牵连,没入教坊司。
夏犹清十岁不?到就沦落风尘,全靠他暗中庇护多年,才没有早早接客。不?然,以当时人对?夏百岁的痛恨,怎会善待他的妻女??
可惜,庇护只是一时,夏犹清最终还?是成为了教坊司的名人,行走于达官显贵之家。她是罪人之后,不?能赎身,跟丰郡王不?可谓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但?丰郡王没有走到最后。
她的豪赌失败了。
为今之计,能够痛快地死去?就算是善终,若发配军营为妓,等待她的将比教坊司可怕千万倍。
“我尽量给你个痛快。”段春熙拿到了她的口供,任务就算完成了大半,连日的压力下,也能稍稍松口气了。
他分给故人之女?最后的怜悯,“你好?自为之吧。”
夏犹清被带走了。
诏狱的监牢阴森可怖,让她回?想起了幼年时的遭遇。那时的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父亲死了,家人被赶出华美?的屋舍,被关押在这样狭小?的笼屋里。
无法伸直腿,无法休息,所有人都用厌恶而?痛恨的眼神看着她。
奶娘抱着小?小?的她,和姨娘们挤在一起。
然后……然后有一天?,她被带走了。
她进入了教坊司。
“长得不?错,是个美?人胚子。”司乐是个中年男人,以几近粗暴的动作捏住她的脸孔,“记住,到了咱们这地方,甭管你以前是什么人,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
夏犹清一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
漫长的噩梦之后,她明白了。
之后的数年,她艰难学艺,从?夏清娘变成了夏犹清,她游走在达官显贵间,一点点往上爬,期冀着走到顶端的那一日,能够窥见光明。
十六岁,她成为教坊司第一人。
青涩与稚嫩退去?,她依旧弹琴下棋,插花焚香,好?像仍旧是闺中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