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
于是打开保温箱的隔板,将?针筒凑过?去,喂到?婴儿嘴边。
这个针筒是她?专门改造过?的,在针头部位黏了?点鱼胶,软软的不磕嘴,尽量模拟母亲喂养的感觉。
婴儿含住针头,吧嗒吧嗒地吸吮起来。他没什?么力气,好在针筒会慢慢滴落,只要肯吃,总是能吃到?。
艰难地喝完了?半针筒的奶水,他又睡着了?。
程丹若给听诊器套上布袋,放怀里捂了?一会儿,确保暖和了?,才小心?伸进去,按在他胸前听音。
心?跳还算正常,可肺部的声音不好。
“换气慢一点。”她?嘱咐旁边拉绳转风扇的宫人,“把窗细开一些,再?搬个屏风挡风。”
冬天将?近,室内通风就变得越来越重要。
保温箱有简易的换气装置,利用人力转动风扇,排出里面的空气,同时,过?滤网能粗浅地滤掉空气中的灰尘,尽量给孩子提供洁净的空气。
但屋里点着炭盆,如?果?久不通风,室内人又一直很多,氧气含量会降低,成人可能感觉不到?,对肺部发育不完全的孩子而言,却?可能是致命的。
“是。”宫人连忙去喊太监搬屏风。
奶娘则去查看温度计,见温度已经缓慢下跌,忙道:“快烧热水备用,一会儿该加水了?。”
小宫人立即去厨房要水。
比起皇长子身边的人,伺候皇次子的奶娘和宫人听话得不可思议,无论她?吩咐什?么事,她?们都会不打折扣地做好。
程丹若知道,她?们这般顺从,主要还是不想?担责任,别看娴嫔已故,何家?满门被处置,皇帝既然保留了?何月娘的身份,就代表他认这个儿子。
皇次子的价值不如?皇长子,也是主子,足以要她?们全家?的命。
可清楚归清楚,顺心?也是真顺心?。
照顾皇长子的时候,她?说一句,一群人跳出来反对,真是受够了?。
“炕烧了?吗?”
“烧了?。”
宫里都是木炕,炭盆烧热后放到?炕床下方,再?找出屏风,将?炕团团围拢,形成一方小暖阁。
木炕烧得热热的,换好干净外衣的奶娘坐在炕上不动,两个宫人打开保温箱,小心?翼翼地抱出了?幼儿。
奶娘接过?他,放在炕上给孩子清理身体。
湿润的纱布不冷不热,不干不湿,正好擦拭身体,脏兮兮的尿布解下,换上崭新的尿布。
两个小宫人快手快脚地清理暖箱,取出脏污的褥子,换上干净的新褥子。
嬷嬷小心?翼翼地拧开阀门,凉水泄出,大?宫女提起水壶,慢慢注入热水,还有一个宫人半蹲着观察温度计的指数,见温度有所?回升,立即叫停。
他们维持住保温箱的温度,等到?皇次子清理完毕,重新被放了?进去。
如?此,早晨的头一道流程就算做完了?。
周葵花上夜班,此时就可以回去休息,奶娘们该吃饭的吃饭,换班的换班,留两个盯着孩子。
宫人留四个,两个打扫卫生,两个盯住温度计。
程丹若坐下喝盅茶,写?今天的医案。
九点钟,日头亮灿灿地照在庭院。
她?转移到?偏殿,给安乐堂的女医答疑讲课。
十一点钟,再?去看望皇次子,询问奶娘九点、十点的喂奶情况,酌情看是否要给孩子换一次尿布,听胎心?,记下心?率。
十二点吃午饭。
饭后小憩半个时辰,主要是独自在偏殿翻小儿医书。
下午一点,叶御医前来诊脉。
两人探讨了?一番皇次子的病情,双方都没有什?么办法,早产儿能不能活,主要看命。
下午三点,皇帝召见。
她?安排好承华宫的事务,去光明殿等候。
四点钟受召,开始回禀皇次子今天吃了?多少奶,心?率多少,拉了?多少次,情况怎么样?。
皇帝每次都听得很认真,也每次都要问:“几时能好起来?”
程丹若道:“皇次子每熬过?一日,都是极不易的事,每过?一日,好起来就更?容易些。如?今足月了?,比起之前总是更?好。”
皇帝不是很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早产儿易夭折,太医也说过?不止一遍两遍,加上是皇次子,不是长子,他勉强能克制住怒火,慎重道:“务必尽心?竭力,不可懈怠。”
程丹若道:“臣妇明白。”
她?应得平常,并未赌咒发誓,但皇帝并不觉得她?敷衍了?事。相反,多年办差,他深知程丹若的为人,不喜夸大?其词,办事却?不吝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