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哪怕对承恩公夫人早就没有期待,可是当看到她迫切地要诋毁自己,戚颜也忍不住要说出辱骂的话。只是还没有张嘴,她就听到一旁魏王已经冷冷地开口说道,“贱妇。”
不过是两个字,而已。
可这个极具羞辱的词汇已经让戚颜猛地看向他。
他与承恩公对峙,可目光却落在承恩公夫人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上。
“王爷?”戚颜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那句辱骂,是从总是寡言深沉,却并不算是为人刻薄的魏王口中说出的么?
她显然不知道曾经在朝堂上,魏王羞辱承恩公的那些无数的词汇,此刻看着魏王,只觉得又发现了魏王崭新的一面。
似乎她每一次见到他,就能见到他还拥有更多的一面。
这让前世,那个苍白的,刻板的魏王的形象渐渐地远去了。
“王爷,你敢羞辱家妻?!”
承恩公大怒。
他冷落厌弃承恩公夫人不假,可那是他的家事。
承恩公夫人好歹是他的正室,魏王羞辱了她,那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她算个什么东西,本王想羞辱就羞辱,难道还要顾虑你的面子?”这样狂妄,并不低调隐忍的魏王,是戚颜生平仅见。
她在这一刻僵硬住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这句辱骂给震惊得忘记了哭泣的承恩公夫人。
却见魏王已经遥遥地看过来,对戚颜冷着脸说道,“跟我回家!这种贱妇莫脏了你的眼睛!本王听说戚鸾是你们夫妻掌上明珠,自幼是你教养长大?你养出个下流荒淫的无耻女子,可见你也同样无耻下贱!你讨好男人打压儿女的嘴脸,丑陋无比。”
他当众挑破承恩公夫人为了男人不要女儿,这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么?
“不是的,不是的!”承恩公夫人只觉得魏王的每一句话如刀子一般。
他的话一句一句,让她只觉得仿佛衣裳一件件被扒光,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难堪。
“还记得想当初传闻,你身为侯府贵女,知道人家老婆死了,棺材才进了坟地就哭哭啼啼上门要做人家续弦,这男人口口声声不能对发妻忘情,可没多久就娶了你。虚情假意,道貌岸然……连你的娘家都羞耻你荒诞下作,打从你出嫁之后就与你断绝往来,至今疏远,是不是这样?”
身为尊贵的身份,大多都不会将人最难堪真实的一面扯出来,总是愿意粉饰天平些。
可是魏王却并不是这样。
他平铺直叙,将曾经的事都一句句地说出来给人听。
明明不过都是真实发生的旧事。
可当他面无表情地说出口,却让人无地自容。
因为那些曾经的旧事本就是让人耻笑,哪怕这么多年过去,承恩公夫人本以为早就被人遗忘,不会再有人嘲笑她当年做过的事了,可依旧被魏王这样无情地提到。
这样为难一个女子,不给女子半点颜面,也不像是大丈夫所为。
可戚颜却慢慢走到了魏王的面前。
魏王的目光落在她嘴角浅浅的笑容上片刻,仿佛犹豫着许久,却到底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无事了。咱们走吧。”
粗糙带着薄茧的大手落在戚颜的发间,像是安慰,也像是给她支持。
魏王到底是外男,这样做很无礼,可戚颜却并没有感到被他冒犯了。
“王爷怎么能羞辱我呢?”
“本王羞辱你了么?本王不过是将你当年做了什么,承恩公大人与你做了什么重复了一遍罢了。”魏王依旧留意着戚颜的表情,见她并不见不喜,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却只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哭泣的承恩公夫人冷冷地说道,“如此看来,你与戚鸾的确情同母女,都是一路货色。戚颜要离开戚家,本王万分理解。”
他顿了顿,转头看着对承恩公夫人的狼狈视而不见,却只眼底充满杀意的承恩公说道,“日后如果本王听到有人说戚颜离开家中,是因失去皇后之位怨恨家族……大人,不管这样的话出自谁的口中,本王都算在你的头上。”
他这样威胁他,承恩公冷笑着问道,“怎么,算在我的头上,王爷还想要杀了我给她抵命不成?”
他显然半点没有顾虑戚颜死活的意思。
也显然,承恩公夫人脱口而出戚颜失了皇后之位怨恨家族,本就是承恩公要放出去的话。
不把戚颜的名声彻底打下去,那戚鸾在宫中就过不安稳。
他曾经不愿意让爱女入宫。
可如今戚鸾入宫是唯一的路,那承恩公也要为爱女把路铺得宽敞平坦。
戚颜是戚鸾的威胁。
他就不能容了她!
“杀了你一了百了,这样便宜的事本王不做。只是既然你知道流言能杀人,就请诸位记得。这京都若有戚颜的半点流言蜚语,日后,承恩公你发妻尚在病中,你却与继室勾搭成奸,她一死,你就迫不及待娶了新人的故事,就要传遍天下了。”
“你胡说!”红颜薄命的发妻是承恩公的逆鳞,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诋毁,眼睛都红了。
“本王说了,你怎么祸害戚颜,本王就怎么回报你。”魏王摆明了并不是光明磊落的人。
诋毁,放出流言这样的事,他说起来没有半分犹豫。
承恩公气得肝儿疼。
眼见他气得说不出话,却似乎被自己这话给骇住,多了几分顾虑,魏王也不继续与他纠缠,示意戚颜与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