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繁华,承恩公府的烈火油烹带给她的,却永远都是阴鹜与伤痛。
仿佛感觉到魏王的目光,戚颜回头看去,就见他站在胭脂铺子里一人当关,强悍的气势让人不敢走近,一下子就让她的身边不会被人拥挤到,仿佛所有的风雨都被他阻隔在了她的安全距离之外。
有那么一瞬间,戚颜怔忡了片刻,明明是热闹熙熙攘攘的铺子里,可是仿佛只剩下她和他了一样。
只是那种奇怪的,微微泛起的涟漪很快就不见了。
因为她听到仿佛胭脂铺子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楚楚可怜的声音。
“让我见见淮王殿下吧,求求你了!”戚鸾的声音哪怕那么微弱,可也清晰地传入戚颜的耳朵里。
她下意识地顺着香喷喷的胭脂铺子大开的窗子往一旁临近开着的酒楼去看,却见铺子隔壁的酒楼没什么人的二楼廊下,戚鸾正含着眼泪,穿着一件大红洒金越发衬托得濯濯如明珠一般的脸的裙子,对一个横眉立目的年轻人央求说道,“殿下要怎么原谅我呢?我知道对不起他,我也很愧疚,可是,可是二叔明明答应了,会补偿的呀!让我见见殿下吧,其实,其实都是戚家女,殿下娶我与娶三妹妹,又有什么不同呢?”
“住口!”就在戚颜就要厉声喝止的时候,先暴跳如雷的却是那个气得睚眦欲裂的锦衣年轻人。
“无耻!毒妇!你,你怎敢攀扯戚三姑娘!你凭什么给她的终身做主!”
第33章 [vip]
戚颜都被这一声给镇住了。
因胭脂铺子里魏王的气势,此刻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因此这声怒喝并没有被胭脂铺子里的很多女眷听到。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女子听到,目光看了过来。
戚颜急忙扯着戚茹的手往外走。
戚鸾就在隔壁的酒楼上,她哭哭啼啼不要紧,要死要活不要紧,可光天化日,拿戚茹的婚事说嘴,这是想做什么?
这么多女眷还有路人中,她叫嚷着要把戚茹嫁给淮王,那和当日戚二老爷口口声声在朝中对淮王说要把女儿嫁给他,对戚茹的伤害得多大?
戚茹岂不是成了被嘲笑的对象,连名声都要被他们坏了去?
她虽然修身养性多年,并不是多么爱动气的性子,可也被戚鸾给气坏了。
完全没有把妹妹的终身还有性命幸福放在心上,口口声声就要决定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的终身,为了的就只是让淮王原谅她?
多么可笑。
就算是求淮王原谅,那戚鸾怎么自己不抹了脖子请罪呢?
她脸上带着薄怒,雪白的脸颊绯红一片,匆匆拉着戚茹就上了酒楼。
魏王紧跟在她的身后,侧身命身边的侍卫将酒楼包围,把酒楼里的人都给请出去。
当戚颜见到戚鸾的时候,就见她眼睛水光涟涟,明明是哭着,可却依旧美艳生辉,艳光灼灼。可就是这样美貌的脸上,却竟然还有一个大大的,红肿的巴掌印。
她不由骇然地看向那个此刻一脸愤怒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她自然是认识的。
出身皇族,是东林郡王的嫡三子,自幼与淮王感情极好,也时不时在宫里出入过,和淮王情同手足。
前世的时候,他和淮王相交莫逆,因戚鸾悔婚进宫做了皇帝的贵妃,他为淮王气不过,屡屡在朝中为淮王张目,和淮王同进退。
只是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名叫陆安的年轻人与淮王反目成仇,到了最后,反倒与魏王走得格外亲近。
眼下,看着戚鸾脸上的红肿,显然是陆安震怒之下给了她一耳光。
这连戚颜都没有想到。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更有说男子没有往女人脸上招呼的道理,因此,她没有想到陆安这样的皇族子弟竟然真的敢打了戚鸾一耳光。
当她匆匆上了酒楼的二楼的时候,戚鸾正捂着自己的脸,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呆呆地,茫然地,也不敢置信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年轻人。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哪怕给了她一耳光愣住了一下,却没有诚惶诚恐地道歉,更没有后悔的样子,反而诧异了一下之后,就扬起了头,厌恶地看着她。
戚鸾是京都明珠。
出身高贵显赫,生得美艳绝伦,此刻梨花带雨,多么楚楚可怜,怎么可能有男子舍得给她一耳光呢?
可陆安就是给了她耳光。
甚至不在意会被人说他对女子动手下作,也不惧怕随之而来的皇帝和承恩公府的震怒。
“无耻,卑鄙,下贱!”陆安的眼睛红了,瞪着戚鸾。
戚鸾自幼被戚太后宠爱,皇族子弟自然也对她熟悉得很。
他知道戚鸾的身份,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动了手。
只是当震怒中,他看见戚颜姐妹突然出现,竟一时慌了手脚。
“我,我只是……”当看到戚颜与戚茹都诧异地盯着戚鸾脸上的红肿,刚刚还气势汹汹,目光凶狠的年轻人一下子慌了手脚。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藏到背后,目光在戚颜姐妹的脸上扫过,不安地解释说道,“她刚刚的话太无耻了,我忍不住!你们该知道我的,我不是对女人动手的人。”他和戚家姐妹自然也是认识的,这样苍白的解释,戚颜正准备安慰他让他不必这样焦急,却听戚茹已经歪着头说道,“打得挺好的。”
听着妹妹轻快的声音,戚颜不由勾了勾嘴角。
戚茹圆滚滚的眼睛眼下笑得弯起来,圆润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满意。
“除了她,我没打过别的女……打得好?”陆安看着戚茹惊呆了。
“是呀,三公子打得好。”因陆安是东林郡王嫡三子,因此平日在宫里或者别处见到,戚茹就称呼他做三公子的。
见这年轻人看着自己愣住了,戚茹忙对他说道,“看见她挨打,我高兴还来不及。而且我还得感谢三公子那一巴掌……大姐姐,刚才你说什么?把我嫁给谁?我的婚事,什么时候要你做主了?且你要和人赔罪,为什么要搭上我?”
她万万没有想到,戚二太太和戚二老爷因为她的婚事正争执着呢,她的父亲母亲还没有分个明白的事,竟然就被戚鸾用这样轻轻松松,仿佛很随意本该如此的轻慢态度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