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皇帝就觉得魏王勉强还算顺眼。
哪怕要勉强忍耐心中的喜悦,可皇帝却也笑容满面,也不在意承恩公看向魏王的冰冷的表情……帝王心术中,朝堂最好还是不要铁板一块,日后有承恩公与魏王互相制衡,且深仇大恨解不开,皇帝更乐见其成。
他心里转着这些主意,越发地要让魏王做承恩公心里最痛恨的人,便笑着对魏王邀请说道,“等下了朝,王兄与朕一同回宫说说话吧。咱们是兄弟,都是父皇血脉,王兄远在边关的那十年,朕不知道多想念王兄!”
他深情地叹了一口气。
魏王无动于衷。
淮王都要恶心吐了。
可为了不得罪皇帝,淮王勉强忍耐,只等下朝的时候听皇帝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王叔也进宫来吧!日后朕亲政了,还得王叔在一旁多提点朕。还有……让二表妹也进宫吧。正好,咱们吃个家宴,热闹热闹。”
戚太后气得半死,他却要热闹了。
魏王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他其实很乐意让戚颜进宫,瞧瞧戚太后如今那副失去一切的模样。
曾经,戚太后那么欺辱他心爱的人。
他谋算了那么多,逼着戚太后还政,为了的,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人出一口气罢了。
只是当戚颜接到宫中的消息进了宫,听了一路前朝发生的事,待见了魏王,她不由低声问道,“这都是你计划好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皇后会这么干。”魏王无奈地给她整理着在宫中走过来这路上有些凌乱的衣角,也不在意在她的面前折腰,俯身就给她整理裙摆与腰间的禁步,听到戚颜心情不错地问自己这话,便低声对她说道,“我本与阿恪猜着他们过些时日会扶正那外室,请封成了嫡子的那外室子,那时候再做些文章。谁知道皇后迫不及待,引来这么大的争议。”
他和戚恪曾经商量着卖惨,也是在当外室子做了世子以后再做文章。
万万没有想到,戚鸾突然请封外室出身的堂弟,一下子将一切推到风口浪尖上。
着实省了不少的事。
听着魏王在自己的耳边低声说着这些,戚颜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她嫣然一笑。
魏王看着她雪白的侧脸出神了半晌,这才在对面成王冷漠的目光里慢慢收回了倾向戚颜的半身。
他拿了戚颜手边的茶吹了吹,只是看了看茶便微微皱眉,对戚颜说道,“不是你喜欢的茶,别喝了。”
不过是宫中寻常的招待人的茶罢了,虽然名贵,却不是戚颜最喜欢的那种,魏王觉得戚颜被宫中怠慢了。
戚颜本来也不大喜欢在宫中饮食,听到了,便微笑着对魏王说道,“都听你的。”
她与魏王四目相对,对着彼此微笑起来。
成王静静地看着那一对容貌出色的年轻人相对而笑的模样。
他的目光怔忡半晌,摩挲着腰间一枚孤零零的孤凤玉佩半晌,慢慢地收回目光,且见皇帝还没有过来,显然是又先去与戚皇后亲昵去了,便对戚颜淡淡地说道,“之前你送来的泥人不错。”
他很少会理睬戚颜,突然对戚颜开口,戚颜哪里敢怠慢,忙对成王恭敬地说道,“本是在街上瞧见,我见他家的泥人鲜亮讨喜,活灵活现的,因此多买了好些。瞧着有趣,便送去给王爷解闷。”
“京都最有名的泥人铺子也赶不上你送的这几个更添鲜活气。”
“有些街头巷尾的老手艺人,虽然不及有名的铺子里头精致细腻,粗糙些,可却有烟火人家的味道。”
戚颜也很少出门,从前见的泥人过于精致却多于匠气,少了鲜活的肆意洒脱的味道。
她笑着说这些的时候,成王若有所思半晌,便微微颔首说道,“你说的对。或许多些烟火气,总比待在宅子里更快活些。”
这话何意呢?
戚颜见他不过是自言自语,便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
成王不过是说了这一句便罢了。
他不再开口,顿时宫殿里就安静了下来。
恰在这个时候,皇帝正有些不快地与戚鸾一同过来。
因早朝上把黑锅都推给了戚鸾,因此,哪怕心里埋怨戚鸾是这一件事的始作俑者,险些连累了自己,可看在她都为自己背黑锅了,皇帝对戚鸾的那份迁怒与不满暂且压了下来,好好地哄了哄她。
本来,戚鸾正在宫里哭泣,只觉得自己被人辱骂难过极了,可有皇帝给自己说了许多好话,又说过些日子,等风头过去,就给她加封封号,让她做最风光的皇后,戚鸾顿时觉得这委屈也不算什么。
她本就见皇帝没有继续迁怒责怪自己引来这么多的麻烦而松了一口气。
如今,见皇帝主动哄她,自然夫妻俩重归旧好。
甚至,当想到皇帝会将最美好的封号封给她,戚鸾见到戚颜的时候,不由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皇帝说,她的封号里会有“元”。
她是他的元后,而旁人……无论先来后到,都不会得到这个字。
想到这里,戚鸾不由欢喜起来,只是看到戚颜身边正冷冷地看着自己的魏王,她脸上笑不出来了。
她往皇帝的身后躲了躲。
皇帝,皇帝也想躲开魏王些。
在朝中离得远,人也多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打从出了金环的事,每每与魏王接近些,皇帝都觉得心里会有即将被拧断脖子的恐惧。
他畏惧地扫过魏王搭在椅子上的大手,飞快地走到宫殿上首与戚鸾并肩坐下,才刚刚露出亲切的笑容想要招呼戚颜,就见戚太后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