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赵什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丁清愣了一瞬,随后她才反应过来,啊了声:“老大,你该不会是……”
周笙白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握拳,心想他才不是吃醋,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这里。
丁清嗨了声:“你该不会是想替我报仇吧?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语气还颇为自信。
周笙白:“……”
二人已经走到了卖马的地方,一股刺鼻难闻的马厩味道传来,前方还有人牵着千里良驹作为招牌,丁清都准备掏钱了,周笙白却提着她的后脖领子道:“今日先不走。”
往后退了两步,丁清没忍住回头朝周笙白看去,心里有些感动。
看来老大是真的想替她报仇。
其实关于她以前在鄞都城的事,丁清并未细说,因为代价太大,故而她很少会刻意去想起,只是偶尔见到一些与之相关的事,潜藏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才会涌现,而后转变为深深的仇恨恶意。
若有机会,丁清恨不得将赵煊挫骨扬灰,可她还没想好,如何让自己的双手不染人血,却能置对方于死地的办法。
周笙白选了家客栈,与丁清住了进去。
客栈没有单独的小院,上房在三楼右侧,那边只有一间房,房间前后左右无对门,房内宽大,用屏风间隔成三段,中间是客堂,左为卧,右为浴。
卧室里还有枕被齐全的软塌,可供随行的下人歇下。
软塌床头有个小方凳,上面放了一盆水仙花,温室里的水仙养得极好,浓甜的香味儿充斥着整个儿房间。
丁清自觉地坐在软塌上,周笙白见了不高兴,或者说,自从他知道这里是鄞都城后,就一直在不高兴。
小疯子没心没肺地晃着脚,还笑盈盈地对他说:“这家客栈挺好!”
周笙白哼了声,语调不善:“怎么?你以前在这里的两年,没住过客栈?”
丁清顿时觉得双臂因寒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看向周笙白眨了眨眼,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老大又有些阴阳怪气了。
和前段时间,在马车里玩儿她舌头时说话一样。
“我以前……住在赵府,没机会住客栈。”丁清老实道。
即刻,周笙白的双肩之上似乎飘着一股吓人的寒气,他几步走来,藏了一天的鹰爪露出半截,没什么形象地踩在了丁清身旁的软塌上,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腰身俯下。
“你在赵家住哪儿?”他问。
丁清回答:“赵煊住的依芳居。”
“睡哪儿?”他双眼危险地眯起。
“赵煊寝室……旁的耳房。”丁清说完,不禁嘶了一声,她撑在软塌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捏着一截被子,周笙白的压迫感十足。
“没和他睡过一间房?”身躯逐渐逼下。
丁清仔细回想,咬着下唇瓮声道:“睡过一次,他寝室外的小塌,那夜……”
声音停顿,丁清皱眉,双手抵着周笙白的胸膛,指尖颤颤道:“老大,你、你让开些。”
周笙白怒意攀升,那夜什么?为何要他让开?
丁清没忍住,推开周笙白便趴在软塌边干呕了两声,她方吃过些软糕,几声呕后全吐了出来,又吐了些酸水,整个人脸色苍白,浑身是汗。
周笙白一惊,俯身去扶她,声音柔了下来:“怎么了?那糕点有毒?”
丁清摆手,闭上眼深吸两口气才道:“我不能总想着赵煊,想起他就要吐。”
周笙白呼吸一窒,见丁清的手还有呕吐后的颤抖,于是将其握在手心。
他的心有些沉,酸涩感胀得心里发慌,恨不得知道丁清的全部过去,了解完整的她。
可他又有些心疼,赵煊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丁清只要想起他,便真吐了一地。
丁清缓过来后,见一地污秽,起身要去拿东西收拾。她被周笙白压坐在软塌旁没准动,他起身离开,没一会儿便有客栈里的妇人提着笤帚进来打扫。
妇人出去后,周笙白还没回来,丁清回想起他出门前说的那句:“老实坐着,别乱动。”
忍了又忍,还是听话地坐在原地,只一双眼睛忍不住朝外看。
大约一刻钟,周笙白回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里面飘着一些晒干的忍冬花,浅淡的花香扑鼻,杯盏递到了丁清的跟前,他道:“漱口。”
丁清端起来漱漱口,咕咚一声吞下。
周笙白无奈:“漱口后就吐了。”
丁清朝他笑:“挺好喝的。”
“……”
片刻沉默后,丁清壮着胆子拉过周笙白的袖摆,扯了扯后抬眸望向他,那双鹿眼带着试探的讨好:“老大,你是不是在生气啊?”
生前的经历让丁清懂得看人脸色,周笙白就是生气了。
可刚还在生气的人,被她这么一问,心里再多的烦躁也散了,只剩下些许郁结,和见她小心翼翼后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