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离开了。
周椿见上官晴瑛离去,又见周笙白将自己重新收入了坚硬的羽毛中,便颔首退下。
次日天光未亮,周笙白便带着丁清离开了闭苍山庄。
丁清的身上涂抹了上官晴瑛给的药粉,她的口中还含着一颗可保尸体长时间不腐的丹药。周笙白不愿让她晒太阳,便将人小心翼翼地搂在怀中,以外衣遮盖。
他很少离开中堂,对南堂更不熟系,即便周椿说了林下城的大致方位,周笙白仍耗去不少时间才寻到。
他已经许多个日夜不曾休息过了,身体负荷到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疼,敏锐到能感受吹过他脸颊的风,扫过树叶的声音。还有云层遮蔽的林下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闲谈声,清晰到几乎刺耳。
城上有阵。
林下城内的斑竹林位于城中央,他越是靠近城池,便越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的紧疼。
这一个月来,周笙白被迫学会了太多阵法和咒术了。
南堂将所有能人都固守在边境,对境内中空位置并未加强防备。可能是因为永夜之主的狂妄自大,又或者他本就在等周笙白找来,周笙白冲开林下城上空阵法时,只耗去了一个时辰,便用鹰爪撕裂了一条破口。
高大的人影背着一双巨大双翼,浑身漆黑犹如吞噬万物的怪物,他从高空突然落在了街市中央,惹得城中的人纷纷尖叫逃跑。
“这是什么怪物?他长了翅膀!快,快看他的脚!”
“快闪开!”
“快逃!”
闹市中的人将手中物件统统丢弃,一窝蜂地挤入了附近的房子里或窄巷中。
丁清被绢布包裹在他的怀中,头正歪着靠在他的肩窝处,随着周笙白走的每一步,她脚上的赤金足环都会发出叮当响声。
竹雨塔,就在百步之外。
他看见了竹林,他甚至能感觉到丁清的魂魄就在里面,他曾与丁清那般亲密地拥抱在一起,小疯子的气息,周笙白只需耸鼻嗅一嗅,便能分辨出来。
盛暑天阴晴难测,方才还碧空如洗,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股妖风刮过林下城,将乌云领来,黑压压地团在了街道上空。
原先走在街上的人都逃了,可他们并未远离,阴天里有许多双眼睛就躲在角落中,神色诡异地看向一步步朝斑竹林而去的周笙白。
古怪。
破阵后,没人来防。
鹰爪每走一步,周笙白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他思考不了那么多,因为他能感觉得到,丁清就在那座塔里,她就在那里!
忽而一道雷电在他身后轰隆炸开,将乌云密布的城池一瞬照亮,不见天日下,蓝紫色的电光刺目,震得人足心发麻。
似乎有雨声,可同时也有鸟鸣。
仍旧漆黑的竹雨塔内,丁清双手轻轻地环抱着自己的肩,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坐在她面前的男人黑袍下露出一双黑靴。黑靴点地,每一次踩下的节奏,都让困在符咒内的丁清痛不欲生。
“你的极限就到这儿了?”永夜之主问。
丁清咬紧牙根不发出一声痛呼,永夜之主道:“看来你魂魄分裂的极限就到这儿了,可你忍耐痛苦的极限还没到呢,是我低估了你的承受力。”
才说完这话,便有一张黄符悬在了丁清的头顶,那黄符逐渐燃烧,化成了一团火焰当头落下,瞬间将丁清困在其中,灼烧她的魂魄。
“呜……”太疼了!
丁清怒骂道:“疯子!”
“乖孩子是不能骂人的。”永夜之主啧了声:“真正的疯子,现在就在塔外的竹林里,不知你想不想见他。”
丁清闻言,颤了颤。
永夜之主道:“他带着你的尸体找来了,比我预期的要快一些,可惜我还没玩儿够呢。”
此话一出,丁清猛地抬起头来,她魂魄里痛苦的碎片正在尖叫着要□□出来,而那双惊恐的鹿眼里,倒映着背对着烛光而坐的男人。
“你说……谁?”
“娶你的那个人啊。”永夜之主唉了声:“用你们凡间的话来说,他应当是你的夫,对吗?”
老大来了。
丁清的眼底涌上了一层兴奋的光,随后又被永夜之主胜券在握的姿态打散。
他不害怕吗?
他费尽心机要杀了周笙白,应当是惧怕周笙白的。
不对!
丁清奋力地挣扎着,企图从符咒中冲出来,她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想要将永夜之主撕碎。
他不是不怕!他是早有准备。
他将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抽出,引周笙白前来,必定是设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周笙白往里跳的!
“看你的眼神,你应当猜出来了。”永夜之主道:“其实你跟在我身边也很久了,对我还算有些了解的。”
“五堂境内,除去南堂,西堂,我所能掌控的其实还有东堂,只是南堂与西堂是我打下来的,而东堂却是主动臣服。”永夜之主的手指轻轻敲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可见他手指上一层树纹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