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明旭哪怕进了国子监,他在家里面也谈不上什么地位,连个下人都敢欺负欺负。
现在宗祠一开,族谱上面许明旭的名字换了个地方, 这些年长也有十六七的兄姐们才算是真的懵圈了。
当然, 他们一开始没当一回事情, 直到祭祖结束后,老太太出声,叫了许鸿渲和许明旭进屋商量事情。
这就有意思了。虽然这一次过继的事情,这两个是当事人没错,但是终究是差着辈分。若是要商量事情,既然叫上了许明旭, 那么最起码也该叫上许鸿渲的嫡长子许明杰才是。
可是这会儿老爷子老太太没开口, 许鸿渲也没吱声, 就连平时把大儿子当宝的柳氏也神思恍惚, 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明杰脸色僵了僵, 往前跟了两步,立住脚步,冷哼一声, 转身回了自己院子里。
被叫到屋子里的父子两个,对面相坐,老夫妇两个坐在上首。丫鬟立时送上茶水,又悄无声气地退了下去。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无论是许明旭还是许鸿渲,都是进去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
柳氏派人去打听,自然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联想到老太太那句让她陪着去吃斋念佛的话,心里面又急又怒,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盈心走进来,看到自己母亲气得捂着胸口,赶紧上前两步给她顺顺气:“娘,不就是个野崽子么?您犯得着这么生气?”
柳氏一把握住自己大女儿的手,摆摆手让边上伺候的下人们离开,才说道:“那野崽子如今本事可大了。你以为就是改个亲爹的事情?原本家里就你爹这一房,老爷子和老太太去了之后,留下的家产自然全都是我们家的。可如今平白无故就要分成两份……”
这么显眼的账,谁都会算。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感觉一阵大力,整个人像是腾云驾雾一般,直接落到了地上。懵了一会儿,她才感觉到浑身都在疼,耳边嗡嗡作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听不清楚谁在说什么话。
许盈心在一旁却是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她爹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巴掌就把她亲娘扇到了地上。小姑娘平时在家里虽然也当个大姐,对下人也是动辄打骂,但是哪里见识过自己母亲被父亲责打的?顿时就脸色煞白地愣在了原地。
反观许鸿渲跟个没事人似的,就这么站在原地,依旧用那种带着轻佻的口气说道:“柳家教出来的好女儿,公婆俱在,倒先算计起老人的身后事了。许家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要你这般算计?如今哪一份家财,是你嫁过门来后添置的?小门小户出来的,不上台面。”
最后一句话,柳氏倒是听清了。她顿时怒极,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我就知道,你从成亲开始就嫌弃我出身低!”
许鸿渲冷哼一声:“那你倒是做出一点能让我不嫌弃的事情来啊?摆什么书香世家出身的官家小姐的架子?你是能谈诗,还是能作赋?琴棋书画会几样?再不然女红中馈呢?别跟我说管家,现在全京城谁还不知道主母拦着不让庶子进门的笑话么?你也算是丢脸丢出境界来了。不过你要丢脸,别拉着许家一起。有你这样的嫡母,怪不得别人家看不上咱们家的孩子。”
“那你就不丢脸了吗?儿女都要成家立业了,你还成天喝花酒,干过一天正经事没有?”
中秋刚过,许家大房就吵作一团。但是这些和许明旭都没关系。他现在算是二房的人了。府中划出一片院子来,地方大约和老爷子老太太住的地方差不多大,屋子的格局用度家人选配都要重新打理起。老太太拉着许明旭一点点地教导:“这些事情本应该是当家主母做的。不过你辛苦一点,现在人不需要太多,先挑几房得用的家人,把架子搭起来,余下的慢慢来。”总好过在大房那边过着有爹娘,还不如没爹娘的日子来得强。
许明旭眼圈微红,是真感动:“奶奶放心,孙儿省得。”
“放心,奶奶现在身体还硬朗。你在国子监里专心念书,将来许家如何,总得看你。”
“孙儿一定不负奶奶的期望。”
三天假期一晃而过,屠浩特地让马车绕到了许家,看着许明旭是被一辆马车送出来的,顿时松了半口气,探出车窗招呼:“明旭哥!”
现在秋高气爽的,许明旭把车帘子挂了起来,对着陌生的马车有些不自在,听到屠浩的叫声,顿时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车夫被唬了一跳:“七少爷,您悠着点儿!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其实马车刚出大门,马还没走得两步,根本就不算是在动。就算是在动了,京城也不容易跑马,速度也就是溜达。许明旭虽然没学武,但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几乎都自带上树翻墙技能,跳个马车算什么?
“没事。”许明旭回了车夫,也不用垫脚的凳子,双手微微一撑,就跳进了屠浩的马车里,把三天不见的小耗子抱进了怀里,听着小孩儿开心的笑声,软软糯糯地叫着他“哥哥”,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笑起来。这几日在家中的压抑,才算是吐了出来,只觉得无比痛快,扬声对自家车夫吩咐,“跟着一起。”
这车夫满打满算也就是刚见过这七少爷小半天,现在自然是主人怎么吩咐他怎么做,将马车老老实实地跟在屠家马车后面,然后跟着屠家的下人们一起,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一起搬进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