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都替她换药,喂饭,直到她渐渐康复,能跑能跳。而从头到尾,他都没对她说过一句话。
她对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她这一身伤基本上都是拜他所赐。
在他允许她走出屋子的那一刻,他轻声道:“不许跑,不许求救,否则,和你有关的人都会死,而你,会比你所能想象的更惨。”那声音温和缱绻,仿佛在说,天冷记得加衣裳一样。
思墨看着他平静的脸感受到了一种最原始的恐惧。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连蛇都要听他的?她都能灵魂穿越了,他会不会是蛇妖?所以他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被发现!所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思墨在他温和的眼神下进了厨房,听到他出门的响动,临走时他的声音远远传来,“记得也要做我的份,我不吃辣。”
一下午,思墨就坐在灶前发呆,她想她应该确实是戳到他的某个点了,他才会突然不杀她,但是到底是哪个点她仍然没有头绪,她也不敢轻易逃跑,她知道他在药店楼上看得到这里的一切。
秋日暖阳的光线慢慢开始倾斜,思墨才想起要做饭,她独居甚久,做饭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要点燃灶火确是难事,等她做好饭菜,那个人已经回来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很快做完,到时候自己先吃,给他留一份,如今他已经回来了,也不好让他等,只得把菜端到了大厅里,自己留了一部分在厨房。
这些日子下来,她知道那个人回家会先沐浴洗澡 ,她把饭菜放桌上,然后自己进了厨房坐在灶头前吃饭,饭菜是她按自己喜好做的,糖醋味。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舒服的饭菜了,一口一口,细细地咀嚼,这种味道让她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日子。那时候她每天晚上要给自己做饭,一般会多做一点当作第二天的便当,那个时候的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睡觉。
穿越过来没过过几天有父有母的舒服日子,现在又是一个人了,果然她命犯孤煞,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
门突然被推开,思墨警醒地抬头,他刚刚沐浴完,只穿了件单衣,松松垮垮地露出一部分胸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
在她印象中,他一直是紧绷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慵懒居家的样子。
他垂目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把脸微微侧开,蹙着眉在想些什么,俊逸的脸孔有些纠结。
思墨含在嘴里的饭也不敢咽,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厨房的墙上有两排透光的方孔,光从其中一个方孔射进来,落在他下巴上,慢慢地流转消逝,厨房里开始黑下来。
他转身出了厨房,什么也没说。
思墨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拨了拨碗里的饭,吃了一口,冷了。
她在厨房里呆了很久,没听见什么动静,这才起身把自己的碗洗了,想了想,又去大厅收捡他的碗筷。
在大厅的旁边犹豫了片刻,才进去,结果里面没有人,饭菜也没动。
收拾好,她就回了屋,这屋子是她被他抱回来以后一直住着的地方,她在这里养伤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应该是他的卧室,她来之后他就没在这里睡过,也没说让她去其他房间住,所以,她也只能继续住在这里。
她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被单换上,每十天换一次被单,保持屋内整洁,是他给她定下的规矩。
天已经黑透了,她在净房洗漱了便吹了灯。
她曾经站在他的那个药房的三楼望见过这里,知道他的这个宅子不小,但是加上厨房,她就只在这个屋子和前面院落里活动过,后面的院落里有口井她知道,她还进去过,但是她再不想去那里。她不知道他每晚睡在哪儿,连她曾经被关的那个屋子在哪她也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依旧被他囚禁着,只是吃得好些罢了,会不会,他还是会把她献祭了……只是以一种更高级的方式?
夜里思墨睡得不踏实,直到熬不住了,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秋夜冷,但陆惟生不怕。
他甚至喜欢这种寒凉的感觉。
从祭坛里出来,往上行了一段,左手边有块大石头,看到这石头让他想起那个女人,他现在把思墨叫做“女人”,算一算,他眼中总共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就是思墨,剩下的那些他们叫做女人的,在他看来都是可以当做祭品的物种。
思墨从那一群祭品中跳脱出来,是不是因为她刺激他的那些话,他不太清楚,也或许是因为她袭击他时的那种表情,那种绝望、扭曲到癫狂的模样,和他有点像?亦或是他站在暗处看到她与狼搏斗时她的那种狠辣和求生欲让他有种异样的冲动?
反正她的面目就是突然间清晰起来,变得能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