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峰愣了愣,心脏狂跳起来,太高兴了,那个医生到底说了什么啊?乔逸愿意接受他了?早知道早点这么做了。
时隔很久走进这个小破出租屋,裴明峰也颇有些怀念。
即使这里是他这辈子住过最逼仄穷酸的地方,但这里承载着很多他们相爱的回忆,他原本想在结婚时把这里买下来的,一直没做,如果他当时做了,成了乔逸的房东,可能乔逸当时和他分手时压根就不会。如今没有他在,乔逸也把这小小的安身之所打理得井井有条。
乔逸给他泡了杯茶。
裴明峰看着这个陌生的杯子,神情有些恍惚:“新杯子?”
乔逸“嗯”了一声,说:“旧的不是留在你那,没带过来吗?都是新买的。”
乔逸认真地看着他,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委婉的方法,觉得自己还是照着自己那样直接的来吧,他把双手递给裴明峰,手心朝上。裴明峰不明所以,不过大概还是明白乔逸这是想要握手,乖乖把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住乔逸的手。
他们双手相握着,乔逸直直地望着他,眉头还微微皱着:“小峰,我现在很认真地和你说话,医生说我们应当互相坦诚。我什么都告诉了你,但你有很多事我都还并不了解,我想这样并不是一种让彼此关系长久维持的方式,我想了解你,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你知道我从来不主动问你这些,我本来是想等你有一天会愿意自己来告诉我。但现在看来,以你的性格,我不问你,你是不会告诉我的。这是第一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详细地告诉我。”
裴明峰沉默下来,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说:“你听了以后会害怕我的。”
乔逸说:“我不会的。”
乔逸的目光毫不闪躲,很真诚很认真地说:“我害怕的是我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未知的才最可怕。”
裴明峰反握住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无可奈何地问:“你想知道什么?想从哪里听起?”
乔逸想了想,说:“从你出生开始说起吧,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你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裴明峰说:“那可得很长了,一晚上我估计说不完。”
乔逸:“说不完就留着慢慢说,先说说你的小时候吧。”
裴明峰酝酿了一下,轻声道来:“我家大概是百年多钱漂洋过海的,据说我的曾祖爷爷以前在国内就是做黑色生意的,那时国内打仗、局势混乱,他裹挟细软带着家小,在国外定居,占据了一个码头,之后一边也慢慢开始做正经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依然比较低调。我的爸爸是那一辈的二儿子,依照惯例,由他大哥也就是我的大伯,继承了家业。”
“但是我爸爸生性骄傲,他觉得自己比大哥更优秀,带着一部分资产出走,娶了我妈妈。我妈妈娘家是越洋逃难的世家,祖上有过文官大臣,可到了我母亲这一辈,人丁凋零,她的兄弟姐妹都在战乱中丧生,只剩下她一个小女儿,我外公格外宠爱她,她虽然读过书,但是性格娇弱,满脑子只知道相夫教子。她就像是个怀璧而不自知的小儿,遭人觊觎了还傻乎乎的。然后妈妈遇见了我爸爸,她以为遇见了真爱,纵然我外公起初是不同意他们结婚的,最后也没拗过我妈妈,她自己偷偷和我爸爸登记结婚还怀了孩子,事已成舟,我外公只好同意。”
“后来等外公死后过了好几年,我妈妈才知道,在她之前,爸爸就有几个女人,已经有好几个私生子。我外公还活着时,一面提拔他,一面也压着他,等我外公一去世,他在外面的女人孩子还被他带了回来。”
“我不是我爸的第一个儿子,他前头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最大的那个比我大了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