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 光线射.进大帐,让里面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自然也包括床榻上相依的两人。
萧弘的胳膊已经麻了,僵了, 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动。
他的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躺在他臂弯里睡得香甜的人, 四年不见, 贺惜朝已经从青葱少年彻底蜕变成了颀长的清俊青年, 儒雅从容, 自信内敛,含笑的嘴角是萧弘最熟悉最喜欢的模样。
他几乎贪婪地瞧着,虽然知道这次握紧了贺惜朝的手, 他一定不会再放开, 可还是看不够。
然而瞧着瞧着, 幸福又从心底泊泊如泉水涌上来,浸润着自己的心脏, 想到夜晚青丝交缠, 两人抵死缠绵,萧弘整个人都要化掉了。
一时情难自禁, 低声唤了一句:“惜朝……”
装睡的人嘴角顿时弯了起来, 闭着眼睛说:“这个时候你该亲我一下, 我再睁眼睛。”
话音刚落, 唇上就是一热, 贺惜朝睁开眼睛, 眼里浮起浓浓的笑意, 水波潋滟,一抬手搂住萧弘的脖子,纠缠着加深了这个吻。
一时间两人的气息又乱了。
热恋之期分离,这一分开就是四年,再相聚时可不得天雷地火,稍一碰触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吗?
别说萧弘,贺惜朝也想要的很。
萧弘目光灼烫,准备欺身上去,没想到手臂一软,整个人就趴在贺惜朝身上。
只听到下面的人戏谑道:“装能了吧,我的头再轻,一晚上下来还不得废了你。”
手臂还没恢复,岔了气的萧弘死赖在他身上不走,跟个大虫子似得蠕.动撒娇道:“惜朝,惜朝……”
“重死了,还不赶紧起来。”贺惜朝一个白眼翻给他,抬手揪住胸前那大脑袋上的耳朵,往外拉扯着。
萧弘嘿嘿嘿笑着,摇头晃脑地随贺惜朝摆弄,另一只手稍稍撑着,没敢太压着贺惜朝。
等到酸麻过去,结实的手臂恢复力量,腰腹用力便直起上身,瞬间捉住贺惜朝的两只手压在脑袋两侧。
底下的贺惜朝笑盈盈地望着他,柔光闪烁,红润的唇微张,颇为挑衅地说:“看能看出花儿来吗?等人来了,可就……”
瞬间,萧弘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
而帐门外,宣灵看着陆峰跟黄启,问道:“你俩谁进去通禀一声?”
闻言,陆峰抬头看天,黄启低头看地,两人谁都没接话。
宣灵往天边的日头一望,呵呵两声:“这就要君王不早朝了?”
陆峰于是清咳了一声,笑道:“宣将军,小别胜新婚,您得理解一下。”
“我这儿有要事。”
陆峰无法,于是正色道:“黄启,你进去禀告。”
黄启:“……”正统领了不起啊,不就是高了半级吗?
这里面情意正浓的,他进去打搅,万一看到不该看的,被发配边疆怎么办?
但是官大半级的确压死人,黄启犹豫了很久,最终觉得小命要紧,便道:“宣将军,您不是外人,自个儿进去就行。”
宣灵眉毛一挑,冷笑一声。
黄启拱了拱手,一脸您别为难我。
最终宣灵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就走。
开玩笑,她是个姑娘,长针眼了怎么办。
宣灵再一次来,是用午膳的时候。
她的目光在贺惜朝身上若有所思地瞄了几眼,后者神色倦怠,全身慵懒,面若桃花的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春色,实在有些令人移不开眼睛。
萧弘忍不住拿着小几上的花生丢了过去,有些不满道:“你在看什么呀?”
宣灵一抬手抓住,然后收回视线,揶揄道:“先恭喜一下,不过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什么?”
宣灵道:“殿下不是带了你自个儿写的那份陈情剖白吗?拿出来看看,你俩如今这如胶似漆,一见面就过夜的情形,哪儿有描述的求而不得的单恋之苦?欺骗黎民大众,这个罪过可就大了。”
“呃……”萧弘顿时噎了一下,他都忘了这件事。
编故事就是这点不好,容易得意忘形漏了陷。
然而贺惜朝却笑道:“无妨,殿下一片痴心传遍四海,得此消息我本心中犹豫是否要接受这份感情。不料昨日殿下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冒险前来相救,这份情谊实在令我动容。古人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贺惜朝身无长物,只得以身相许。”
宣灵总算知道萧弘瞎编故事的本事师从谁了。
只听到贺惜朝继续淡淡地说:“鸿胪寺的几位官员,特别是谢家嫡孙谢晨一直与我同行,自是亲眼见到我之前的犹豫和挣扎,所以太子说的也没错。”
得了,跟着编谎话的人都有了,宣灵耸耸肩,微微一哂,心说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于是她正色,向萧弘禀告道:“昨夜穆勒为了抓捕殿下,带走了大量精锐,突袭王廷没受到什么阻碍,如今一切已经在控制之下,所有的匈奴王族也都被关押起来。不过胡可要求交给他。”
“给他。”萧弘毫不犹豫道。
“好。”
“除此之外,他还要借兵,三日后攻向北方草原。”
萧弘闻言不免惊呀:“动作倒是挺迅速,三日内他能收拢穆勒的势力?”
“收不拢的就逼着送上战场牺牲,也是一个巩固地位的方法。”贺惜朝说。
胡可此人能毫不犹豫地背叛旧主,别看在萧弘面前多么谦卑,终究骨子里依旧流着匈奴的血,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不过这点贺惜朝并不在意。
本就是利益相关,只要能拿到足够的好处,于大齐来说谁当单于都一样。
“最好的马匹就在北方,既然来求助了,这七万匹马也该支付给我们了。”贺惜朝这么一说,宣灵顿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