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59节(2 / 2)

那绝望的模样,王麻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怀里的二丫连哭声都停了,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小小的身体浑身颤抖。

王麻子看着儿子,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很清楚真到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日子一天天挨,气氛越来越死寂,忽然出去放哨的回来说看到了车队,好长的车队,是个官,来雍凉了。

抢着商队那点东西,根本不够所有人分,大家依旧是忍饥挨饿,听说这次光马车就好几十辆,瞬间,整个山头都热闹了起来,一个个眼睛里放光。

赵秀才仔细问了问,他不知道这官是谁,但是他知道定然是个大官,还是来自京城皇帝老儿下的大官。

土匪们听着这话有些犹豫要不要抢,听说有官兵把手,足足上千人,万一杀了这大官引来朝廷镇压就完了。可是一直不忍心杀人的赵秀这次却劝说着土匪下山,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拉着那些狗官一起死,万一成了呢?

土匪这次听了他的话,因为那一车一车的财物,所有的流民也听他的话,因为那车上丰富的粮食。

他们埋伏在山坡后,像以往那样等着车队过来,然后蜂窝般冲下去。可是这次,对方警觉,似乎发现了不对劲,这长长的车队就这么停下来。

这哪儿能让他们跑了?

所有的流民都抓着手里的武器,包括王麻子,像红了眼睛的狼追赶过去,翻过山坡,近了,然后——

他们看到一字排开的骏马,穿着轻甲带着头盔的士兵手握着长枪,举着盾牌,在一声令下之后,将冰冷冷的枪尖对准了哇哇的流民,乌泱泱的一大片,他们岿然不动。

王麻子见此,心拔拔凉。

这厢尚稀云的目光冰冷地望着冲在最前面的流民,她清晰地看到一张张狰狞的脸在看到这整齐的骑兵下,明显愣了愣,然而喊杀声中,他们依旧疯狂地冲过来。

她测算着距离,眯起眼睛,终于抬起了手,挥下的刹那间,身边的亲随一声呐喊,“冲——”便使劲拉起缰绳,双腿一夹,带头奔驰出去。

马蹄隆隆踏在夯实的地上,上百名骑兵,不断策马扬鞭,跟随在尚稀云的身后形成一道尖锐锥刺,锋利地撕开流民大潮的口子,如剪刀裁布,毫无凝滞地将分割开来,瞬间打破了流民的张牙舞爪。

尚初晴选择的战场相对空旷平缓之处,周围虽有山坡,虽有凹地,可是这大西北不比江南丘陵起伏,尽可以让骑兵发挥作用。

这地方,骑兵相对于步兵本就拥有绝对的优势,甚至无需动用长枪,几经来回奔驰冲撞,就直接将这盘散沙般的流民脚步给放缓了下来。

他们面露恐惧,马蹄未至,便自发躲避让开,推搡之下,更加混乱。

原本如流水倾泻而来,如今就好似泥潭停滞不前。

流民入寇人数太多,自会选出一队队的头目,如今他们正不断扯着嗓子将自己的手下召集起来。

谁是首领,一望便知。

当手握着大刀,面相凶恶的匪徒不断驱赶着手下人撞向骑兵的马腿,尚稀云目光一凌,直接握起长枪,驱马奔驰,接着高高扬起手臂,奋力一掷,尖锐的枪尖一闪寒光,只听到一声惨叫,那头目瞬间被刺穿了喉咙倒地身亡。

这一变故刹那间吓到了他身边众人,喧嚣之中引来了短暂的沉默。

这时,尚稀云喊道:“宁王殿下在此,流民听令,放下武器,绕你们不死——”

接着所有的骑兵一同高喊:“宁王殿下在此,流民听令,放下武器,绕你们不死——”

整支骑兵没有停下马蹄,而是不断穿梭在流民之间,将下意识聚拢的队伍给冲散,让他们恐慌,害怕,停留在原地,不能思考。

宁王?

哪怕百姓目不识丁,也知道光一个“王”就足够让他们认识到多大的官。

如方瑾凌所说,本就是对官兵有着极强烈的恐惧,听着这一声声重喝,有些人手里的刀就握不稳了。

然而他们终究不是一盘散沙,穷凶极恶的土匪却发现,这些骑兵满打满算也就近百人,而且除了尚稀云那一枪,其余的根本就没有真正意愿伤人。

顿时,混在人群中喊道:“什么宁王屁王,跟那些狗官一样,投降了咱们就是一个死!”

“狗官哪有人性,呸——兄弟们,都到这里了,我们人多,怕他娘的!”

“冲上去,把他们拉下马!”

人群涌动,尚稀云目光一凌,找寻着混在里面挑事的家伙,可惜他们狡猾,直接窝在人堆里。

马再快也抵挡不住人多,绊了马腿他们就麻烦了,身后的骑兵不由地看向尚稀云,“尚将军?”

尚稀云当机立断,“分散两侧,见机行事,摇旗——”

“是。”

背着旗帜的骑兵立刻摇旗向中军传信。

随着她们的离开,整个流民大潮再一次涌动起来,但是一鼓作气再而衰,这次的速度明显较方才冲出来的要慢上许多。

然后他们看到了拦在前方整齐划一,排成矩阵,拿着盾牌和长枪的士兵。

这仿佛是真正来自战场的士兵,一眼望去,人数上千,将整个后方牢牢地守住,冰冷的煞气从他们的身上凝聚起来,明明看不到,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羁绊了他们的脚步。

装备精良,精神饱满,坚定的眼神带着杀气腾腾,跟衣裳破碎,饿得犹如皮包骨头一般的流民完全两个模样。

这方士兵之后则是一辆高阔的马车,站着尚初晴和罗云,面对着不断接近,乌压压的流民,罗云偷偷捏紧了拳头。

天上的云层不知不觉将日头给遮掩起来,明明是个大冷天,可他的手心还是出了汗,潮湿而粘腻。

他曾作为一名禁军校尉,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然而身处安逸的京城,终究少了血与火的磨砺。

他下意识地看向尚初晴,这位女将军镇定自若,目光沉静如海,面对着上万名流民,一丝慌张地都没有,仿佛面前的只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似乎也的确是纸老虎。就冲着这份镇定,他对刘珂将这次的作战托付给尚初晴,一点脾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