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伟伦说:“小归,爸爸知道你很自律,可是感情的事没有那么简单,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小卓老师辞职后,你的情绪变化?你敢说那几天你上学一点儿也没受影响吗?”
赵醒归说不出来,那几天他真的好难过,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每天都不知道在干嘛。
赵伟伦语重心长地说:“谈恋爱总的来说是一件正向的事,会让你身心愉悦,对未来充满希望。但是,恋爱不可能一直甜甜蜜蜜,两个性格、家庭背景、成长经历不同的人,相处久了肯定会产生矛盾,甚至吵架。我和你妈妈结婚二十年了,有时候也会争几句,和自己在乎的人吵架会很影响情绪,而你现在还在上学,被恋爱干扰,或多或少会影响成绩。这就是为什么,老师和家长都不鼓励中学生早恋,因为你们年纪还小,容易冲动,你上回大晚上的偷偷溜出门,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赵醒归嘴角挂下来了:“爸,我没和卓老师谈恋爱。”
赵伟伦:“那你怎么还亲她呢?那不是耍流氓吗?”
赵醒归垂着眼:“我在追她,男生追女生不该主动点么?我觉得卓老师是喜欢我的,我亲她,她也没生气啊。”
赵伟伦内心想给儿子鼓个掌,面上还得摆出父亲的态度来:“小归,爸爸不是要反对这件事,不是要让你和小卓老师绝交。爸爸的意思是,你应该把这些心思放在高考后,像亲吻这种事,要两个人确定关系才能有,不可以那么随便。女孩面子薄,她就算生气她也不好意思发作出来,你是男孩子,要把握好这个分寸,明白吗?”
赵醒归点点头,抬头看向父亲:“爸,我是认真的,没有随便,我会和卓老师谈恋爱,我还想和她结婚。”
赵伟伦:“……”
他想了一会儿,小心地问:“小归,爸爸可以问你一个隐私问题吗?”
赵醒归:“什么?”
赵伟伦问:“你受伤到现在快两年了,那方面,生理上的,你能……懂吗?”
赵醒归:“……”
“是不是,如果这方面不行,就不可以结婚?”他又垂下了眼睛,“我那儿没感觉的,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没试过。爸,这个真的很重要吗?”
赵伟伦说:“非常重要。”
赵醒归很无力:“我……可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也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那我要是真的不行,怎么办?我就没有资格和她在一起了,是吗?”
赵伟伦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赵醒归深深地埋着头,双手揪着大腿裤管,都有点想哭了:“爸,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结婚了?”
赵伟伦伸手搭上儿子的肩:“这样吧,到时候我们去问问医生,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你呢……有时候,也可以自己试试,找找感觉,看看症状,见到医生也好描述,明白吗?”
父子间的谈话进行得越来越尴尬,既然说到看医生的事,赵醒归有意转移话题,就把自己这半个月来右腿发麻的事说给爸爸听,赵伟伦听说后特别重视,说回钱塘后就带赵醒归去医院检查。
爸爸离开后,赵醒归又丧了一会儿,才将轮椅转到书桌边,去看仓鼠。
他发现了,看仓鼠很减压,看它们吃饭、睡觉、喝水、玩耍,可以看好久都不无聊。
他买的豪宅还没寄到家,阿团和阿圆暂时只能蜗居在小笼子里。笼子里有个简易滚轮,两小只一开始不会玩,试着爬上去,赵醒归手指伸进笼子转动滚轮,小毛球被转得直接趴在滚轮上,接着又四脚朝天地摔了下来。
现在,它们已经会玩了,还会抢滚轮,在滚轮上跑得飞快。
赵醒归很羡慕它们,阿团和阿圆都很活泼,醒着的时候就在笼子里到处爬,还会滚在一起玩耍,赵醒归也搞不清它们是在亲热还是在打架。
“你们可以结婚的,也可以生宝宝。”赵醒归趴在桌上,歪着头对两只小仓鼠说,“阿团,你以后会做爸爸,比我厉害,我可能都做不了爸爸,我可能……什么都不能做。但我,真的好喜欢她。”
他的手指慢慢拨动滚轮,声音轻如飘雪,“好不公平啊,又不是我想变成这样。”
——
大年初三,不管卓明毅怎么威逼利诱,或是低声下气地恳求,卓蕴软硬不吃,就是不同意去石家。最后卓明毅没办法,知道就算把女儿打一顿,硬生生架过去,她估计也会当众撒泼,事情会更难收场,就带着边琳和卓蘅去了石家。
石靖承这些天过得很糟心,他和卓蕴在梧城发生的事,不知怎么的,在嘉城居然有不少人知道了。
他有个发小从母亲那里听来这事,打电话来问石靖承,石靖承说:“就是一场误会,那天我喝多了,做了什么我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后来警察也没立案,没什么事,你别听信那些谣言。”
发小说:“我就说呢,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石靖承笑笑,发小开始为他打抱不平:“靖承,要我说,这门婚事就算了吧,卓蕴根本就配不上你,她也就是长得漂亮点,在钱塘私生活什么样,谁不知道啊,你好好和你爸妈说说,她家就是个空壳子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石靖承想,退婚?那不是便宜卓蕴了么?她巴不得他退婚呢。
他就是不退,就要看卓明毅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成天觍着个老脸来他们家摇尾乞怜。
反正他该吃吃该喝喝,上班下班,也不愁没女人,沈诗钰永远都在等他,只要不把钱借给卓明毅,他又没什么损失,就陪卓蕴玩着呗,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次石家的聚会关系到石靖承的订婚宴,搞得很正式,石爷爷石奶奶也到场了,发现卓蕴没来,石家几位长辈都气得不轻,卓明毅连连赔不是,于娟冷笑着问:“那还谈吗?准新娘都不来。”
卓明毅抹着额头的汗:“谈,谈,当然要谈!我可以代表小蕴的,她没来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觉得没脸见靖承,她拜托我全权处理婚约的事,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卓蘅转过头看一眼卓明毅,又去看石靖承,他姿态很轻松,嘴角还含着轻蔑的笑。
卓蘅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强忍住揍人的冲动。
边琳拉了拉他的袖子,卓蘅看过去,边琳对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卓蘅的手指松开了。
卓明毅真的和石家谈论起子女订婚的细节。
在嘉城,订婚不比结婚简单,越是大户人家,越在意这些传统风俗。双方先谈彩礼和嫁妆,再说仪式,聊到订婚日期时,卓明毅恨不得清明就办,于娟说清明怎么行?卓明毅又说五一,石靖承说,五一只放三天,卓蕴还在上学,恐怕会很仓促。
最终,订婚宴定在这一年的端午节,那时已是六月下旬,卓蕴应该考完试回家了,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忙这些事。
于娟笑得花枝乱颤,对卓明毅说“那说好了,就不能变咯。”
卓明毅也是红光满面:“不会变不会变,这是大喜事啊!等订完婚,再找个好日子,就让靖承和小蕴去登记,明年小蕴大学毕业,他俩就能摆酒结婚啦!”
宴席结束,卓明毅一家三口要回去了,他缠着老石说合同的事,老石对他打哈哈:“急什么呀老卓,咱们都是准亲家了,我还能不帮衬你吗?别急别急,老合同又还没到期。”
卓明毅也只能点头哈腰地陪着:“呵呵,我这不是急,就觉得续个约的事,不占几分钟时间。”
离开石家,卓明毅的脸色就变了,回去的车上,他从老石骂到于娟,又从于娟骂到石靖承,卓蘅坐在副驾驶座,听父亲骂了半天后,问:“爸,你就这么把订婚日子定了,卓蕴到时候不出席,和你闹,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