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疼。不碰就没事。”相安难得看到凌迦这般温和,也不知是触到了他那根情肠,只得反过来开口安慰道:“你看我平时不是好好的吗,也不妨碍走路。”
“还想跳舞吗?”
“我……”相安摇了摇头,“不想!”
四目相视,良久沉默。
亦不知过了多久,相安终于支撑不住,埋首于臂间,痛哭起来。
“我想……我想的……”
“我看一看,到底伤得如何了?”凌迦伸过手,想要帮她解开衣衫。
“不要……别碰我!”
凌迦的手顿了顿,没再说话,只拂袖于门口设了个结界。随着床幔帷帐层层落下,相安惊恐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衣衫暗扣都被术法解了开来。
“你……你做什么……”相安死命地抓着衣服,却根本抵不住术法的侵袭。
凌迦依旧坐在床边,只静静地看着她。
“你这样对得起谁……我会恨你的,母神、母神也不会原谅你……”扯着云被往自己谁身上拉去。
“把术法解开!这样……连着他日穹宇朝贺,我们都无法坦然相见……”相安怒吼着。
“你……左臂……”凌迦上前一把握住她的左手。
相安一时挣扎不得,只扬起空出的右手本能得甩了他一巴掌。
果然,凌迦没有再上前,只有些发愣得看着她左边肩膀处。
“我恨你!”相安仿佛被抽尽了力气,只喃喃道,“为什么要这样?我本想此宴之后便回家去的,只当从未出过穹宇。这样至少我还能有些回忆!我们,也不会这样不堪!”
凌迦目光依旧落在她的左肩处,始终没有说话。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相安扑上去扯着凌迦衣襟,“你是诸神之主,我是母神亲女,这样要如何面对诸神?”
相安身上的云被滑落了一截,凌迦转眼扫过,眼中几乎要沁出血来。他根本没有能力再回答相安的质问,只猛地掀开盖在她腿上的锦被。
相安抖了抖,却放弃了挣扎,由他看着!
“谁干的!”他握拳的手发出骨节狰狞的声音。
相安拉过云被,往身上盖了一点,却也挡不住一身的伤痕。
她的一双腿根本不是什么受伤,而是断了。双膝之上伤口犹在,细细辨去,竟是被重物碾压的痕迹,而如今已然出现了新的创口。
凌迦伸了几次手,方才覆上她的膝盖,果然膝盖里全是碎骨和积水。还有她的左肩,皆是歪歪扭扭缝合的痕迹。凌迦自是识的伤口,那是被刀剑齐齐砍下又重新缝起的样子,只是医治之人并不精通此道,所以才会缝合的如此粗糙。而从左肩到胸口,皆是长短不一的剑痕。
凌迦深吸了口气,继续掀开被子。
“没有了!”相安拉着被子缩了缩,“没有骗你,真的没有了。”
“谁干的?”他咬牙又问了一遍。
“已经好了!”相安答非所问,“不要紧。”
凌迦已然知道是谁,这一身伤痕皆是旧伤,她多年不出穹宇又能让她如此维护的,除了相阙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只是他实在无法想象,她那样怕疼,这些伤落在她身上,她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就当可怜我,你放过我吧!这样的身体没有什么是值得你眷恋的,纵是师姐……到底我们皆为首代正神,神族仙界里总也不能乱成这样!”相安看着有些出神的凌迦,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见他有些反应,便继续道:“就算看在母神的面上,看在她把你们抚养长大的情分上,你都不该毁去我的清白。我知道师姐的确过分了些,与这八荒的桑泽神君……但这不是你堕落的理由,你和她既是夫妻,便该携她出歧途,何况你们还有咏笙……”
“你说什么?”凌迦彻底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望着相安。
“今日曲陵台上我都看见了,如此众目睽睽……”相安见凌迦神色不似方才那般冷峻,于是又拉过一些云被,安慰道,“千言万语,你们总该给咏笙留些余地吧。那样好的孩子……”
“咏笙?你到底再说什么”?”凌迦疑惑道,脑中电光火石闪过,突然明白过来。
“你告诉我,北海峡谷初遇咏笙,他是如何向你介绍自己的?”
“在下咏笙——”
“除了咏笙,当时可还有七海的属臣出现?”
“嗯,应是你派给咏笙的暗卫,仿佛是哪位星君!”
“他可说了什么?”
“你可听下我方才的话,休要顾左右而言其他!”相安有些气恼道。
“你就告诉我,他可说了咏笙是七海的殿下?”
相安看了凌迦一眼,呢喃道:“难道不是吗?”
凌迦挑眉笑了笑,“那我猜猜,你当时心中可是难过又急切,问了咏笙,他母亲是何人?然后咏笙告诉你,他的母亲是巫山之巅的御遥圣君。”
“你、你当时也在场?”
凌迦摇摇头,“我不在,当时我在巫山。”
“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说了我猜的!”凌迦捡起地上的衣衫,想要给相安披上。
“你别碰我,我同你讲了半天,你竟半点都没听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