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咏笙的声音豁然传出。
八人急急奔入相安寝殿,只见在床榻不远的一张圆桌上,果真有一缕火焰腾起。邯穆走在最前面,瞬间化出“霜华冷”灭火。然而却毫无用处,于是八人齐齐凝出术法,聚于火焰至上,方才将火灭去。
邯穆走上前去,拿过被烧剩无几的卷宗,只见上面尚有字迹残留。
“兹定于今,少主相安,神君……相结,世世……,定已乾坤。”
“这、这是君上和君后的婚书?”
众人立在殿中,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唯白姮按着相安脉搏半晌,终于凝眉抬起头,却在看见相安的那一刻失了心神。
“少主!”
随着她一声惊呼,所有人都看到,那个靠在咏笙怀里的那个女子,面部慢慢裂成无数碎片,最后整个人极快地消散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今天起…额,真的写了一场火……
第51章 情绝2
北海浅滩处,雪白的神兽驮着青衣的女子跃下地来。
“我们在此歇一歇,我也实在撑不住了!”相安久伤未愈,根本受不了雪毛犼这般急速地奔跃。
雪毛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从自己眼中凝出一颗碧绿的珠子给相安。却还是有些担忧地看着身后。
“不要紧,即便真有人来追我们,也只当我们早早离了七海地界,只会往外找,歇在此处反而安全。
相安接过那颗珠子,却只是将它藏在了衣袖间。雪毛犼有些着急地拽了拽她衣角,示意她服下。
“你的水碧金珠是修元补气的良药,一颗就得耗你千年修为,太宝贵了,且收着吧,我一时还不需要。”
“小雪,我记得我们来时也是在这北海,你非拖着我去找他。如今兜兜转转一圈,七八年光阴转瞬而逝,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雪毛犼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蹭了蹭自己的主人。
“你无需抱歉,若非我自己私心里想要看一看他,谁又能将我送到他面前呢。便如此刻,不过是我自己想走了,自是没有人拦得住。”
相安束腰广袖,迎海而立,整个人看起来看更加纤弱单薄。海风拂过她胸前的披肩薄纱,同她腰间垂挂的一方白玉上的流苏纠缠在一起。
她低眸垂视,拉下了那方白玉。
“你要吗?据说刻的是你。”相安将白玉递到雪毛犼眼前。
她想起,那日凌迦送她这方白玉时,是在向她下聘婚书不久后,两人出海游玩。那时她看见沿海生物获恩德新生,他说是他心悦的模样。她便信了。如今想来,他心悦倒也是真的,只是因谁而悦就不可知了。
雪毛犼斜眼瞟过,只一眼便别过头去。
“那便扔了吧,我也不要!”相安随手掷入海中。
又站了片刻,相安仿佛恢复了一点精神,面色亦没有初时那般惨白。她翻手于上,日月合天剑在她掌中现出身形。
她执剑的手,因着手腕间旧伤仍在,有轻微的颤抖。她合了合眼稳住心神,剑刃切上自己的左肩。
雪毛犼正好偏头看见,欲要扑来夺剑,却被相安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相安剑法极快,日月合天剑是一把重剑,被她巧劲扣起,在她伸开的左肩一周旋过,收剑回扫时又正好横刃过双眼。
只一瞬间,她眼前一片血污。她知道,以后她便与光明无缘了。她打了个踉跄,以剑尖拄地,硬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不许叫!”她咬牙警告雪毛犼,方才伏在它身上喘出一口气,“他的东西,我什么也不要。”
雪毛犼拼命点着头,给她舔过双眼,止住了从她眼中划下的鲜血。
相安感觉到有一个个圆滑的东西落下来,待摸索着抓到手中,方才意识到是雪毛犼眼泪凝成的珠子。
“不要哭,以前我大约便是总爱哭,才让人觉得这般柔弱可欺,落得如此下场,活了半世,竟是活成他人模样。”
相安举手擦净了脸上的血泪,又摸了摸皮肉相连却是经脉俱段已经毫无知觉的左臂,脸上竟浮现出一点笑意,“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无他施救,这条臂膀如今也不会再有知觉,双眼更是早就不能视物了。”
她搂着雪毛犼,声音越来越低,浑身因断臂刺眼的痛止不住的战栗,却还在喃喃道:“我还欠着他昔年穹宇中剖脊救阙儿的恩情……想个法子也还了……便算彻底干净……还有阙儿……是、是我欠了苍生的……也要还……”
昭煦台内,所有人都怔在原地,还是咏笙最先反应过来。
“姨母……姨母这是幻化的?姨母去哪了?”
“且去告知君上!都愣着做什么!”白姮元神归位,复了实体匆匆赶来,“这段时间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邯穆等八人自是不敢妄言尊上,只默默无语,步履匆匆赶往炼丹房。
“具体也不知是什么事,反正舅舅又幽禁了姨母,还让他们八人严格看守,便是我都见不到姨母。定是姨母伤了心,才会出走的。”话毕,率先隐了身形去了炼丹房。
“方才那结界——”邯穆反应过来,“碧光莹莹,箭矢万千,是雪毛犼设的!”
“是一场幻境!”皓德心下纳罕,“只有烧毁婚书的拿点火是真的!”
话至此处,所有人的脚步几乎都顿了顿,却也没有谁再说一句话。
咏笙一到炼丹房处,便急急喊起,然而里面却没有丝毫反应。他又急又恼,想要拂袖扬出流桑花。
当值的深檐拦了他一把,只道:“君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炼丹房。殿下请回吧!”
“你没听到吗,姨母失踪了!我自己想办法!”咏笙瞪了深檐一眼,又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大门,甩袖出了毓泽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