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了我,我绝对不追究今日之事。还会帮你处理了随云,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张筠见她面色不变,眼中狠意依旧,急切道,“你信我!”
楚云梨抬手,往他口中塞了一枚药丸。
张筠还没注意,带着药味的丸子就从喉咙滑进的腹中,着急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正想再追问,腹部一阵剧痛,如同有刀在里面绞,分不清是哪痛,身上也再使不出力,握住匕首的手松开,忙去捂住肚子。
楚云梨收回手,看他痛得满地打滚,才抬手又塞一枚药丸给他,不过几息,张筠肚子就不痛了,仿佛刚才那种濒死的感觉如做梦一般。他有些惊奇,“你……你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哪里来的这些手段?”
“这你就管不着了。”楚云梨把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警告道,“我给你的药,半个月就得吃一枚解药,要不然,你就会腹痛两个时辰,活生生痛死过去。也或者,还没痛到两个时辰,你就先自尽了。”
张筠想起方才那种濒死痛,就是几息都受不了,更何况要痛半天,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又过一会儿,确定自己肚子真的不痛之后,他捂着肩膀起身,撕下随云身上的衣衫给自己包扎。
楚云梨抱臂看着,“我这个人命不好,你要是想威逼利诱让我交出解药,没门!”
兴许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方才肚子太痛,张筠的面色已然变成了惨白。闻言看她一眼,道,“我会说遇上刺客,是与我们公主府有仇的人。”
“公主府?”楚云梨疑惑,“你说是郡主要嫁给那个便宜世子,就不能退亲吗?”
郡主之尊,什么样的人嫁不得?再说,就秦氏那副尊容,生下来的儿子能有多好看?
张筠恨恨道,“那世子手段拙劣,已经找了机会与我姐姐圆房,如何退亲?”
当下的女子,定亲之后,如非必要便不会退亲。更何况还圆房了。楚云梨哑然,一脸心疼,“你姐姐太可怜了。”
张筠瞪她一眼,“我姐姐贵为郡主,还有封地。怎么也过得比你好,用得着你可怜吗?”
跟个刺猬似的,无论说什么都要被扎!
见他去拖随云的尸体,楚云梨抱臂看着,凉凉道,“丑话说在前头,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如今你身上可是中了毒的。对我说话客气些,还有,我问你的话,你最好老实回答。也不能再对我不利,要是做不到,我可没有解药给你。你若想以别的手段让我给解药……”
“那干脆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活了。”
张筠身上有伤,拖了半天也只是把人挪动一下,恨恨丢开,“我们走吧,我再让人来给他收尸就行了。”
两人一路下山,就是楚云梨身上都沾了血迹,一路上她格外注意张筠神情,见他对自己真没有杀意,才放了他回去。
张公子去山上采风的时候遇上了刺客,铁镇上的守卫的官兵忙乱了一阵,没抓着人,倒是打听到前些日子一个名为“消灾”的刺客来过,大抵,刺杀张公子的事情就是他做下的了。
半个月后,镇上又来了一拨人,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带着四个护卫和两个丫头,来了后打听了一下,直奔代家院子。
彼时楚云梨正在喂秦氏吃饭,听到敲门声后,看到门口的一行人,问道,“你们找谁?”
婆子看到她后,盯着她的脸猛瞧,有些激动,“代姑娘是吗?”
“我们有事情找您商量,能否进去再说?”
楚云梨领着他们进了堂屋,然后继续给秦氏喂饭。
倒是秦氏看着这些陌生人,打量他们一番后,很是激动地比划,根本顾不上吃了。
婆子看到楚云梨在喂饭,眼中闪过怒意,却压下去了,不着痕迹的狠瞪了一眼秦氏,又挥退了身后的丫鬟和护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到她面前,“代姑娘,我姓林,您称呼我林嬷嬷或者林婆子都可以。请问您可是这个时辰出生?”
楚云梨不知道,也没接,“我不认字,你直接念吧。”
代芋姗没读过书,确实不认字来着。
林嬷嬷默了默,拿起纸念了八字,“是这样的,我们府上的公子自小体弱,我家夫人找了高僧批命,说是要找到这个八字的姑娘陪着,身子就能养好。”
秦氏听了她念的八字,愈发激动,上前比划。
秦氏这模样,婆子有些不满,“姑娘,她不会说话吗?”
楚云梨叹息一声,“病了,好转了一些后就不会说话了。”
“辛苦姑娘了。”林嬷嬷也叹,“能否让她出去?我有些话我想要单独和您说。”
秦氏被两个丫头扶了出去,道,“不知姑娘可否愿意随我回府上?”又补充,“我们府上吃穿不愁,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应有尽有,随便姑娘挑选……”
楚云梨嗤笑一声,“说白了不就是做妾嘛,凭着我的长相,上门让我做妾的人还真有。可惜,本姑娘不做妾!嬷嬷请回吧!”
见她真要送客,林嬷嬷有些着急,“姑娘别急,我话还没说完。”
楚云梨重新坐下,“说吧。”
林嬷嬷仔细打量她半晌,“本来主子吩咐我不要告诉您内情,免得您年纪小藏不住话。但是您不愿随奴婢一起,有些事情便不得不提前告诉您了。”
她也开始讲故事,比起张筠的,林嬷嬷的话中多了许多不得已,比如华氏与世子是真爱,本来世子都说服了侯府聘娶,偏偏齐氏要横插一脚。于是,世子只得改口说谁先生下儿子,谁就是世子夫人。
再比如,华氏有孕之后,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她早已经找好了一个和她月份差不多的女人。临盆时自己若是生下来儿子,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女儿,就会与她换了孩子。之后在回京路上,再找合适的机会让那女人抱着孩子求收留,然后华氏顺理成章地带着母女一起回京。
说到这里,林嬷嬷叹息一声,“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夫人生下的确实是个女儿……”她看向楚云梨,解释道,“夫人不是嫌弃女儿,只是那个时候,她必须得生下一个儿子,如若不然,与人为妾,母女两人都得仰人鼻息。”
楚云梨没理会她,假装认真听故事。林嬷嬷摸不清她的想法,继续道,“正准备与那边的女人换孩子,却发现她难产,且一尸两命,更让人失望的是,她腹中的,也是个女儿。着急之下,丫鬟听说代家生了孩子,还是个男丁,夫人顾不得那孩子早产体弱,还是给了谢礼把孩子抱走,给银子的时候,特意多给,当时的嬷嬷还嘱咐过,让秦氏好好养着孩子,到时候必有重谢。可是没想到……”
楚云梨接话,“没想到她不止没好好养,还苛待了孩子,对吗?”
林嬷嬷的眼圈红了,“姑娘,您受苦了。主子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多伤心。”她抹了抹眼睛,“奴婢这次来,就是特意接您回去的。您的苦日子到头了,往后有主子在,再没有人敢欺负你!”
楚云梨追问,“回去做妾吗?”
“那是对外的说法。”林嬷嬷忙道,见她神情不屑,想了想道,“您要是实在不愿,到时候主子一定不会勉强您的。”
去嘛,自然是要去的,这些害得代芋姗冤死的人,楚云梨得找他们好好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