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是个温柔的性子,对她很是慈爱,楚云梨陪着她用膳时,她还会特意吩咐厨房给她做些爱吃的菜。待她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封氏离开而有所改变。
见她这样,楚云梨也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姜念鱼的真实身份了。
刚回家住一天,姜耀筠午后回来叫她去了书房,拿了一张地契给她。
楚云梨接过,正是姜家茶楼对面的胭脂铺,看清后,她面色一喜,“这么快吗?”
姜耀筠有些得意,微微仰着下巴,“你说想要,我就一直盯着。正好买下。”
楚云梨看了看纸,问,“是不是很贵?”
“确实有点贵。不过平安街几十年之内没意外的话,铺子都不会跌价,只会越来越贵。这地契买来不会亏的!”顿了顿,他继续道,“胭脂讲究方子,我把里面的人全部留下了,他们之所以生意越来越差,是因为用料以次充好,里面的老手艺人都在,你好好盯着,生意会回来的。”
楚云梨想了想,“我想重新装修,换个牌子。”
“也行。”姜耀筠打开边上的暗格,丝毫不避讳边上的楚云梨,从暗格中的匣子里拿出来了几张银票递过来,“这些该够了。”
楚云梨伸手接过,笑道,“谢谢爹。”
翌日早上,她就去了对面的胭脂铺子,关门装修。也去后面看了那几个配胭脂的手艺人,重新调整了一下原来的方子,做出来的香粉细腻许多,香味也清雅一些。
至于她自己的方子,则重新找了人,从花瓣到磨粉分批,她自己亲自调配。如此,方子绝不会泄露出去。
十天后,香雪坊开张。
开张时请了舞狮热闹,送小样,还打折,没几天就热闹起来。她和姜家的点心铺子一样,有几种香粉是每日都有限额的,所以,每日的盈利都不错。
父女两人在姜家茶楼的三楼,看着对面香雪坊中人来人往,姜耀筠眼神中满是赞赏,“果然不愧是姜家的女儿,就是会做生意!”高兴之下,他脱口而出,“以后对面的铺子就给你做嫁妆了。”
楚云梨微微一怔。
姜家并不是豪富,香雪坊的地契加上留下来的手艺人,可不便宜。主要是手艺人贵,这么说吧,就是茶楼典出去,也就值这么多银子。
在姜念鱼不是他亲生的情形下,他还愿意给这么多嫁妆,可见是真心把她当女儿了的。
反应过来后,楚云梨笑道,“爹,你对我真好!”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慈父之心,姜念鱼才会拖累得姜家日渐没落。
“你是我女儿,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姜耀筠看向底下,“你娘今日成亲,你要不要看看去?”
楚云梨想也不想,道,“不去!”
姜耀筠叹息一声,“你娘也是为了报恩,当初的事情确实是她欠了那人的。成亲之后,那人也是你半个爹,他也会对你好的。今日你若是去,他们会很高兴!”
那两人能够成亲,本来就很高兴了,也不需要她去让他们更高兴。
楚云梨转而道,“我得看账本,忙着呢。”
门口传来敲门声,有福的声音随即响起,“主子,连少爷来了,说有生意与姑娘商议。”
姜耀筠真心想一口回绝,但是呢,你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再说,香雪坊新开张,要是接了生意,不提盈利,对女儿绝对是个鼓励。
算算时间,两人已经近半个月没见,楚云梨嘴角微微勾起,“请他上来。”
姜耀筠有些心酸,尤其在看到女儿神采飞扬时,更加堵心了。
没多久,连绍安被人抬上来了,进门后,先是对着姜耀筠欠欠身,又看向楚云梨,“愿姜姑娘生意兴隆。”
楚云梨含笑,“多谢。”
姜耀筠出声,“连少爷不是说有生意要谈吗?”
“是!”连绍安一本正经,“现在已经是秋日,等到了冬天会很冷,我想给府中的下人订一批冻疮膏。不知姜姑娘可方便接这笔生意?”
楚云梨笑容更深,“方便!”
连绍安伸手慎重递上一枚荷包,“这是定金。”顿了顿又道,“听说香雪坊中若是买得多,是可以便宜些的,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帮连某算便宜一些?”
冻疮膏而已,算是香雪坊最便宜的东西了,定得再多,也值不了多少银子。连绍安开口是定这个,姜耀筠心下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会儿还要便宜些?
连家少爷是缺银子的人?
就是缺,应该也不至于缺这点吧,一盒花好月圆都够买多少冻疮膏了,至于为了这么点银子磨缠?
“自然。”楚云梨一口应下,“冻疮膏是我找了大夫配的,绝对有效,连少爷买去之后若是用了觉得好,还请以后多光顾香雪坊。”
连绍安嘴角微翘,眼神温柔,“一定。”
姜耀筠手中茶杯越捏越紧,女儿乖巧,还会做生意,要是出嫁……想到女儿要嫁人,他是真的难受得不行,“连少爷,我们父女该吃午饭了。”
逐客的意思明显。
连绍安也不纠缠,点头,“打扰了,连某这就告辞。”
话落,真就让人推他离开,干脆利落,但背影看上去有些寥落。
他这副模样,姜耀筠倒有些纠结,“念鱼,他会不会伤心了?”
楚云梨不确定,“兴许。”又兴致勃勃提议,“好歹是香雪坊的第一个定下大批货物的客人,不如留他一起用个午饭?”
姜耀筠也觉得有理,不过看到女儿期待的眼神,立即道,“不行!你是适龄的姑娘家,要是外人听说了,还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流言来?”
到时候,连家少爷和姜家姑娘的二三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想到此,姜耀筠自觉明白了女儿的心思,肃然道,“十八岁之前,你别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