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不知道他的想法,要不然一定把人打出门去。没回答这话,问,“我有些好奇,袁家对这个女儿在意么?要是在意,如何会在襁褓中被人丢弃?”
提及这个,袁桉林叹息一声,“不是丢弃!表弟虽然没去袁家,也应该知道袁家子嗣不多,女儿就更少。妹妹会丢,是因为她奶娘。”
“那奶娘的男人是个好赌的混账,想要抱了妹妹后让袁家给银子赎人。后来拿到银票后,男人想要杀了妹妹,奶娘后悔了,带着妹妹偷跑出来。后来我们找到了男人,把他下了大狱……现在他早已化成了一捧黄土,但是那奶娘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她。附近的几个县城我们都找过,万万没想到会流落到这样的乡下来。”
他看向楚云梨,“当时,那奶娘抱着妹妹跑的时候,顺便带走了袁家用来赎人的二百两银票。”这么多银子,没必要往乡下跑。
楚云梨想了想,“我是被人放到草丛中,爹路过时捡到的。”
“他不是你爹!”袁桉林面色肃然,“二婶送信说你长得像娘时,随信附上的还有她听说的关于你的一些事。别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婚事被人耽搁,温家活生生把你拖到二十多岁才成亲,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到这里,他一脸愤然。接触到楚云梨平静的面色时,忙收敛了些戾气,“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得去细查。”
想到什么,他肃然问,“在此之前,我想要知道,你腰间有没有那枚小痣?”
楚云梨摇头,“不是腰间,在背上。”她伸手指了指肩膀后面,“这个位置。”
袁桉林一脸激动,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陌生的男子气息铺面,楚云梨微微蹙眉,伸手想要推开时,察觉到颈间的湿润和压抑的哽咽声,动作微微顿住。
她胸腔里也满是激动,这是温枝的情绪。
还没感受几息,拥着她的袁桉林被人拉扯开,柳安一脸不悦,“男女授受不亲!”
袁桉林不满,“这是我妹妹!”
柳安强调,“这是我媳妇!”
两人身高差不多,互瞪着对方,都眼神沉沉,寸步不让。
看那两人的模样,似乎下一瞬就要打起来。楚云梨清咳一声,“我确实是温家养女,但是不是袁家女儿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呢,我如今已经嫁人,有夫家有婆家,找不找亲生父母都不甚要紧……”
“要紧!”袁桉林顾不上和柳安瞪视,回头看向楚云梨,“娘丢了你之后一直自责,郁郁寡欢,我们一直在找你,经常听说了哪里有养女便找去,但都是失望,这些年来,娘她常年在喝药,从去年冬日起,都下不了床了。大夫说她……熬日子罢了。”
说到这里,他眼睛通红,里面满是血丝,语气哽咽,“我想要让她好起来!”
他抹了一把脸,抹去了那些脆弱,“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是袁家女儿。”
“昨天我已经听表弟说过,温家是有了养女之后,才搬到了镇上置房买铺,然后生意越做越大。我怀疑,他们发家的原因是拿了你身上的东西……我会去查。”
袁桉林看了看外头的阳光,“先吃饭,然后我就去查。”
楚云梨坐到了他对面,好奇问,“看你这模样,袁家应该不缺护卫,你怎么差点让人打劫?”
袁桉林本来在喝粥,闻言呛咳出来,好容易止住,“妹妹,咱们商量个事,往后能不能不再提这事?”
楚云梨看着他,不说话。
袁桉林败退,“这些年消息太多,娘一次次升起希望又失望。前几天爹和我得到二婶消息,怕再次失望,没告诉她,我自己悄悄出来的。”事实上,袁家这些年找女儿,关注的人多着,父子两人得了消息一点儿没声张,他自己推说会友自己跑来的。
楚云梨恍然,袁家怕找不到,袁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干脆直接没告诉她。
得知温枝可能是袁家女儿,柳夫人还是蛮高兴的,但也没有多高兴。儿子身子就那样,拿再多的名利权势也没甚大用,相反,这些东西多了要是让他费神,兴许还会早逝。
温家那边知道楚云梨去了柳家,还戴了孝回来。
基本上,愿意让她戴孝,就不存在不承认这个儿媳妇的可能。温家也知道柳家这两天有个客人的事,也没当一回事。当然了,还是想要凑上来联络感情的,可惜楚云梨两人不愿意见,袁桉林很忙,早出晚归的,也没心思见他们。
这日午后,袁桉林难得早回,在门口碰见了想要上门来的温母。
“这位少爷,您是柳家亲戚吗?”温母笑容满面。
袁桉林看了看对面温家还未关上的大门,“是。”
温母笑容愈深,“我是柳三夫人的母亲,说起来都是一家人。若是得空,你可去温家做客。”
袁桉林心里有事,抬步进门,温母见他平易近人,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脚下加快,“您是柳家哪边的亲戚啊?”
闻言,袁桉林顿住脚步,似笑非笑道,“你真想知道?”
温母含笑点头,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袁桉林上下打量她,“择日不如撞日,把温老爷也请来,我有些事情和你们说。”
温母眼睛一亮,“那可以叫如席吗?”又解释,“是枝枝唯一的弟弟。”
什么玩意儿就弟弟?
袁桉林查清楚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简直生撕了温家的心思都有,随意挥挥手,“快点吧。”
温母忙道,“很快,我们两家住得近嘛。”
一刻钟后,楚云梨两人和袁桉林在前堂中分宾主坐了,温家一家三口从外面进来,看到屋子里凝重的气氛,有些意外。
温父心下暗喜,这模样似乎是有正事要谈。对于生意人来说,再没有比做生意更重要的正事,他压下心头的各种猜测,含笑进门,“枝枝,从柳家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看看?”
楚云梨随口答,“身上戴孝,不方便。”
温父摆手,“哎,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不在意这样的。”
听到一家人,袁桉林眉心皱了皱,打断道,“温老爷是吧?请坐!”
至于剩下的两人,他看也没看。只摸着面前的两个匣子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