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血缘关系抹不掉,就算她自己住,潘鱼该委屈还是要委屈的。除非陈冀青一辈子不和这个姨母来往。
陈冀青不赞同,“姨母,当初我爹娘没了,您没觉得我是拖累,手把手地教我。如今我又怎会嫌弃你?”
午后,潘老太太来了,进门就气势汹汹,“你们家真要这样欺负人吗?”
陈家铺子里好多人在挑布料,陈冀青在招呼客人,见她这样,楚云梨过去,帮着招呼客人,低声道,“带她去后面说。”
两人飞快去了后院,楚云梨笑着跟对面的妇人道,“这匹是细布中最厚的料子,三十文一尺,你要的话,十尺我送你一尺。”
听到有得送,本来只打算买几尺的妇人瞬间觉得占了大便宜,毫不犹豫,“那帮我量十一尺。”
这就是说话的技巧了。
虽然可以价钱上便宜,可面前的人肯定买不了十尺料子,无论如何,卖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妇人拿了布料,边上有人听见楚云梨的话,也跑过来,摸了摸料子,确实厚实,“同样的价,给我也来十一尺。”
楚云梨笑着帮她们丈量,很快,一卷布料肉眼可见的细了下去。
有妇人低声问,“这是找你们家麻烦来了?”
楚云梨看了看后院,“谁知道呢?”
“就是嫌弃你了呗。”妇人帮着量布料,“要我说,你也是苦主,发生这些事也赖不着你。这天要下雨,男人要变心,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事。”
这话还算公道,楚云梨笑了,“大娘真会说话。”
妇人笑眯眯,“你要是听了高兴,再送我半尺!”
楚云梨:“……没有!送一尺都是我悄悄的,你们这里七八个人,小十尺被我送出去了,以后我还要靠外甥养老,你们这不是逼他赶我出去么?”
一群妇人见她假意着恼,也乐呵呵道,“不至于。不就几尺料子么?他还要给你养老呢,大头都去了,哪会在意这点儿?”
话不能这么说。
陈冀青愿意给姨母做衣衫,可不代表他乐意姨母把料子送人。
当然了,是不是送,也就楚云梨心里知道了。
一通忙活,愣是把边上的几匹料子都卖了,楚云梨把布头都搭给了几人,众人才散去。
楚云梨缓步去了后院喝茶,院子里,潘老太太气得慌,“你意思是这婚事作罢?”
“这不是我说的。”陈冀青耐心解释,“你们能接受我姨母,婚事照旧,要是不能,聘礼归你们,你们帮鱼儿找个更合适的人,那些就当是我添妆。”
潘老太太气冲冲,“这可是你说的!”
她转身就走,路过楚云梨时冷哼一声。
楚云梨:“……”
等到陈冀青再去前面铺子,没多久就喊,“姨母?”
楚云梨把茶杯放下,飞快出去,“怎么了?”
“这里的料子呢?”陈冀青指着柜台角落。
楚云梨还以为于同喜来了呢,闻言随口道,“卖了,银子在匣子里。”
陈冀青半信半疑打开匣子,看到里面铜板和银角子加起来一大堆,顿时哑然,好半晌才试探着问,“姨母,你没逼着她们买吧?”
楚云梨:“……”
“我才不做那种事。明明是她们抢着要买,我不卖还不依!”
做生意向来只有东西卖不掉的,哪里会有人抢着买的?
陈冀青一脸不信,“那料子比较厚,现在天气热,一般人都不买,我还想着便宜点卖呢,怎么可能会有人抢着买?”
楚云梨就给他讲了这“送”东西的技巧,陈冀青听的眼中异彩连连,赞道,“姨母不愧是做生意的。我明白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潘鱼再次哭着上门,“我只是想要你哄哄我而已。只要你求我,我肯定答应了呀!”
陈冀青皱眉,“你想要我求,肯定是觉得自己委屈。我确实有这么个姨母,你既然委屈,就没必要让自己将就,求得多了,你也还委屈,我也会不耐烦。你还是找一个不让你委屈的,好好过日子吧。”
“陈冀青,你个王八蛋!”潘鱼恼了,抓起桌上的尺子剪刀乱七八糟地扔了过来,扔完了,擦一把泪,冷笑道,“咱们完了。祝你找个不嫌弃你姨母的!”
她撂下话,转身就走!
陈冀青弯腰捡地上的东西,咕哝,“嫌弃?我姨母那么好,是你们没眼光。”
翌日早上,楚云梨起来打算去找牙婆,她说要卖房子,可不是玩笑。
刚出门,就看到意娘蹲在陈家铺子门口,见她出来,忙道,“于大哥要见你。”
“他要不买,我就不去了。”楚云梨笑着问,“他有现银吗?”
意娘低下头,“有的。”
闻言,楚云梨有些意外,“他哪儿来的银子?”
“这你就不用管了。”意娘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
这还是两人自见面起,她第一回 说话硬气。楚云梨有些意外,“你们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