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打算再卖一天,把家中已经采买好的肉卖掉。最近天气炎热,放起来就浪费了。
当日下午,她心情烦躁,干脆出去转悠,沿着后街的那些小巷子四处乱转,越走越深,突然前面有斥骂声传来,“你个倒霉玩意儿,我打死你!”
楚云梨好奇走了过去,还没走近,就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满脸戾气,手中藤条猛抽地上的孩子,一边打一边骂。
孩子痛得无法,只得四处翻滚躲避。周围没有人围观,当下人喜欢看热闹,边上都是各家小院,一个人都不出来,很是不寻常。
“偷吃,胀死你算了……老娘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霉,碰上你这么个败家子。”
女人还在怒斥,手越扬越高,地上的孩子单薄的衣衫露出来的肌肤上处处红肿,始终咬牙一声不吭。
对于孩子,楚云梨向来宽容,尤其面前这个看起来只五六岁,根本不懂事,当下一个箭步上前,握住那女人的手,“孩子不听话,你打也打了,难道还把人往死里打?”
妇人回身,冷笑道,“管闲事?我打我自己家孩子,关你屁事!”
楚云梨:“……”这话好熟悉。
妇人被她一打岔,倒也没有再动手,斥道,“喜子,给我滚回去!下一次再让我知道你偷吃,非打死你不可。杀人犯的儿子,死了也白死,谁还会为你讨公道不成?”
叫喜子的孩子连滚带爬的跑进了院子,临走前,感激地看了一眼楚云梨。
到底是别人家孩子,楚云梨就算要帮忙,也得回去打听一下再说。
若妇人是人家亲娘,她还真不好管。
走了几步,看到路旁有人悄悄打开门,楚云梨笑问,“这巷子叫什么?方才那孩子经常挨打吗?”
开门的是个小姑娘,怯生生道,“李家巷。喜子他……”
却有个妇人一把就将小姑娘逮了回去,门砰一声关上。
这名儿有些熟悉啊。
楚云梨没想打听,打算回去之后问问家中帮忙的两个老大娘。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想起来何时听到过这地名了。
李家巷喜子,这不是周氏求她过来探望的孩子么?
楚云梨心情有些复杂。
周氏那样暴戾,一看就不是好人,可是这孩子也确实可怜。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不早。楚云梨洗洗睡了,打算早上起来问过那边情形之后再做打算。
可是第二天一早,铺子里还没忙完,后街昨晚上又死了人。这一回是吃了楚云梨家的包子出的事。
衙门那边找了仵作验看,确实是中毒。
所以,还没过午,衙差就来拿人了。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楚云梨被带走的时候还庆幸,好在包子卖得差不多了,总算没浪费。
她被带入狱中时,路过了于福的牢房。
于福看到她,颇为意外,“娘,爹昨天才来,你怎么也来了?”
衙差拿刀敲了敲栏杆,怒斥,“人命关天的案子,你少打听!”
这一回住的牢房是上一次的隔壁,也就是那个被毒哑的老婆婆住的那间。
此时里面已经有了人,正是意娘。于家的包子馅是她采买的,所以,她也有嫌疑,被带了进来。
看到她进来,意娘颇为意外,“你们家也……我就说是人家报复,偏你还不信。”
于同喜来提醒,楚云梨已经信了啊。可是赵家不出手,她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对付自己,便没办法应对。
果然不愧是能养出赵望山那样混账的人家,一出手就是两条人命。
这样的人家是经不起细查的,楚云梨倒是不怎么担忧。她坐在干草上,问隔壁的几人,“老大娘呢?”
语气熟稔。
意娘还没进来过,见她这样,顺着她视线看向隔壁的几人。
隔壁的几人都颇为狼狈,浑身脏污不堪,头发乱糟糟,或坐或趴,乍一看上去,和外头的乞丐也差不多。
花娘子娇笑,“昨天死了,刚腾出来的屋子。”
楚云梨:“……”
她倒是还好,意娘忍不住惊呼一声。
花娘子见状,看向她,笑吟吟道,“你那地儿最干净,老大娘就是趴在那里死的。”
意娘尖叫着跳开,不停掸着身上的灰。
看守听到动静,过来怒斥,“这里可不是家里,给我老实点。”
意娘蹲在角落,满脸是泪,却是再也不敢哭出声。
楚云梨靠在栏杆处,仔细回想自己采买的东西,确定没有问题后,心下安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