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叶氏的脸上有多了几道血印子,深的地方已经流出了血。
等到村口的人赶到帮着拉开时,二人都浑身是泥,间或夹杂着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村长敲着拐杖,气急败坏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打起来好看?”
小叶氏方才打得凶狠,这时候收敛了浑身的戾气,哭得浑身颤抖:“我不知道我姑姑发了什么疯,我刚到村口,她直接就把我拽到地上的泥里……我要是不还手,会被她掐死的……呜呜呜……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哭得浑身颤抖,额头上戴着泥的发丝也跟着抖,看起来格外可怜。陈长福终于赶到,挤进人群中,看到狼狈不堪的姑侄俩,顿时一脸复杂:“怎么弄成这样?”
说着,伸手去拉小叶氏。
小叶氏后退一步:“我身上脏,你别碰我。”有哭着道:“长福,这日子咱不过了吧。再过下去,我怕被她掐死。”
叶氏眼看众人同情侄女,脸上也辣乎乎地,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当初你想嫁给长福,找到我的时候,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会把传远当亲生儿子,不会苛待他,我才帮你说的这门亲。可是你呢,肉不给他留就算了,居然还让长福送你儿子读书!你要是自觉,就赶紧去把束脩给我退回来!”
楚云梨出声:“你这话太没道理,柳子连是陈长福继子,怎么就不能花他的银子了?”
众人深以为然。
如果说陈传远是亲生的,陈长福拿银子给继子读书她这么闹还说得过去。两个都不是亲生,那肯定要一起送才公平嘛。
叶氏听到楚云梨的声音,顿时气急:“你还好意思说话?”她抬起手腕:“刚才她拉偏架,死命捏我的手腕,肯定都青了。”
可惜,她手腕上连红痕都没有。
众人都觉得这妇人是张口胡说,陈长福忍无可忍:“四婶!我家的日子关你什么事?送子连读书是我答应的,我出银子。又没要你一个铜板,你在这儿着什么急?”
很明显嘛。
叶氏这是把陈长福的银子当成了自己孙子的,看到别人乱花,可不得着急上火?
对于村里人来说,把银子拿来送孩子读书,就跟扔到无底洞一样。可不就是乱花嘛。
冬日里太冷,寒风一吹,姑侄俩都忍不住哆嗦,再纠缠下去,肯定会冻病。
庄户人家生病,舍不得花银子买药,基本靠自己硬扛。叶氏活了大半辈子,见多识广,当即不想再纠缠,想着回去换了衣裳之后,再回来理论。
看她要走,陈长福觉得有些话很有必要说清楚:“四婶,以后我家的事你少管。就是我亲娘在世,大概也没你管得宽。还有,束脩已经交了半年,我就是想退,夫子也不答应。”
叶氏忍不住了:“我不是管你。我是管我侄女,她答应我的事没做到,我还不能找她算账了?今日打起来,不是我算计你银子,而是我跟她我们之间的事!”她看向人群后哭得厉害的侄女:“叶荷,你还别哭,哭没有用,这事没完!”
小叶氏低着头,哭得浑身颤抖,根本不搭理她。
只低声道:“长福,你放我走吧。”
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哀求之意。
陈长福又想到了村里人说的四婚的话,如果说原先对于陈四叔夫妻俩还有几分尊重的话,这时候就只剩下厌烦了。
“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陈长福语气严肃:“走,先回家洗漱。”
小叶氏捂着脸:“我还打算下午去接子连呢,现在这样还怎么去?”
陈长福觉得媳妇儿之所以挨打,自己也有责任。当即哄道:“现在回去洗,我烧火给你烤干。保证不耽误你接孩子。”
也算有心了。
小叶氏泪眼朦胧:“你对我真好。遇上你是我的福气。”
闻言,陈长福心里慰贴不已。
楚云梨在一旁从头看到尾,心下咋舌。恰巧边上有妇人来找她:“念秋,你回家吗?”
楚云梨回神,颔首:“回家啊!”
妇人试探着问:“天气太冷,在家也没事。我想回娘家,你能捎我一程吗?”
“能。”对于普通人,楚云梨一直都是能帮就帮。
妇人大喜:“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准备一下。很快!”
楚云梨也答应了。
看她这么好说话,回娘家顺路的妇人都动了心,纷纷上前请她帮忙。
楚云梨来者不拒,反正也要回去,顺路而已。
这一等就是两刻钟,然后马车塞得满满当当,一路上都颇为热闹。
大部分都在议论叶氏这对姑侄俩。
许多人都认为,叶氏太不要脸,简直毫不掩饰她想算计侄子家财的心思。
地上太滑,马车走得不快,楚云梨笑着接话:“可不是嘛。她找侄女给陈长福做媳妇,为的就是侄女听话。可能她没想到,侄女也有自己的心思。”
还不是小心思。
想让儿子读书这种事,村里的许多人简直想都不敢想。小叶氏不仅敢想,她还敢做!从她问楚云梨孩子的束脩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柳子连就已经入了学堂。
听到楚云梨的话,众人又觉得小叶氏的心思也深。这半路夫妻一般都是互相扶持着过日子,尤其是那种各自有孩子的,压根儿就不能交心。可小叶氏厉害,进门才一个月,就哄得陈长福把她孩子送去学堂了。
马车中有人提议:“以后再看到她们吵架,你们可别冲上去拉,真受伤了,还是自己吃亏。”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赞同这话。
“就算要拉,也站远一些。避免让自己受伤。”有妇人出声:“念秋今日不就冲上前了?结果如何?生生差点被四婶给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