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什么缜密的心思,不过先前在姚兄面前已然夸下海口,便竭尽所能言出必行罢了。”李逾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姚征兰道。
姚征兰寒毛一竖,只当他是老毛病又犯了,主动拿起筷子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郡王辛苦了,多吃些。”只希望饭菜能堵住他的嘴。
李逾果然欣欣然道:“多谢姚兄。”
姚征兰给他夹了好几筷子,想起三个人一桌,她现在只给李逾夹菜,未免有些冷落顾璟。可是顾璟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她给他夹菜,是否有些不妥?
她筷子悬空,看着顾璟的饭碗犹豫不决。李逾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夺下她手中的筷子道:“姚兄,你不必给我表兄夹菜,他这个人怪癖多得很,不喜欢吃别人给他夹的菜。”
“哦。”姚征兰也没敢抬头去看顾璟,顺着台阶下了,拿起自己的筷子默默吃饭。
顾璟抬眸看了李逾一眼,李逾示威般冲他皱了皱鼻子。
饭后,姚征兰去水房洗手,顺便将从尸坑旁边的灰烬里找到的东西洗洗干净。
“姚兄,我来给你拿水瓢。”李逾一直跟屁虫一般跟着姚征兰,见她要洗东西,几个箭步跨过来将她手中的水瓢拿去了。
“多谢郡王。”
“你一直跟我这般客套做什么?今晚我想去府上叨扰一顿晚饭。”李逾一边给她冲水一边道。
姚征兰搓洗物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李逾道:“非是我不欢迎郡王,只是我们府上厨娘的水平,比之梁国公府怕是差得远了,不知郡王能否吃得习惯?”
李逾道:“我就是在梁国公府吃得腻歪了,才想换换口味。姚兄不必顾虑,这几日相处下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吃饭并不似我表兄那般挑剔。”
顾璟走到卷房门口,恰好听到他后半句。
“那……郡王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就这么说定了。”李逾心情甚好地接话道。
姚征兰低头,将手心的珠子连同它上面连着的一小段绳子轻柔仔细地搓洗干净。
顾璟走过来。
“这是什么?”李逾问。
“今日在西郊发现的埋尸坑旁边的灰烬中找到的。”姚征兰看着手中的物件。
“看上去像个什么络子。”顾璟道。
“是的,可惜被烧得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看不出原先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络子了。”姚征兰看着连着细绳的只有三分之一指甲盖大小的络子纹路,长眉紧蹙。
“石青色,男人用的?”李逾问。
姚征兰点头:“坑中挖出的,正是一具男尸。”
顾璟道:“此刻想必仵作正对尸身进行复验,我去看看。”
姚征兰忙道:“我与顾大人同去。”
李逾追上来道:“我也去。”
顾璟:“尸身已开始腐臭,小心把饭都吐出来。”
李逾闻言脚步一顿,扯住姚征兰的袖子道:“这么恶心,要不姚兄我们就不要去了,让我表兄自己去看吧。”
姚征兰正色道:“我们身为断案官员……”
“怎可因尸身腐败就望而却步?”李逾苦恼地接上她的话,拽着她的袖子“走就走,谁怕谁啊,走走走!”
三人来到停尸房中,仵作果然在复验尸体。
李逾一进门就被尸臭熏得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双眉紧皱。
“有何新发现?”顾璟问道。
仵作向几人行过礼,回道:“此人确实是中毒而死。小人查过书,结合以往的经验来看,死者通体皮肤呈褐色,尸臭带腥味,可能是中了蛇毒。可是小人查遍死者周身,并不见被毒蛇咬伤的痕迹。”
“中了蛇毒而死,却不见咬伤的伤口。”顾璟皱眉看着眼前的尸身,“难不成正好咬在脸部?凶犯将死者脸部砸烂,除了想掩盖死者身份之外,还想掩盖他的死因?”
姚征兰一时也想不明白,遂问仵作:“除此之外,这具尸身可还有何特殊之处可以帮助查找他的身份的?”
“特殊之处?”仵作想了想,表情突然变得猥琐,他不知姚征兰女子身份,便直言道:“大人若真要问特殊之处,这具尸身倒确有个特殊之处。此人阴之大,实乃小人生平仅见。”
“何谓阴之大?”姚征兰没听懂。
一旁顾璟见仵作张口似欲解释,虚拳掩唇咳嗽了一声,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不妨李逾却道:“这个我知道,书上曾写古有大阴人嫪毐,能以其阴贯车轮而行之,太后绝爱之……”
“你给我住口!”顾璟喝道。
“为何?这确是个特殊之处啊,我跟你说……”不等他说出个一二三四来顾璟就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扯出去了。
姚征兰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仵作见她呆愣愣地站着不动,以为她还是没明白,于是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掀,指着某处对姚征兰道:“大人请看,这便是大阴。”
顾璟刚把李逾扯到门外,便见姚征兰低着头飞快地从他们身边跑过。放眼看去,别说是脸,连后脖颈都红了。
“你发的什么疯?做什么在她面前说那些?”顾璟松开李逾低声斥责道。
“我假装不知她身份,便要装得像才行。你知道她身份,她问这种问题你不答是应该的。而我不知,她问这种问题我不答不是很奇怪么?再者说了,她昨日不还在小院中说人一旦死去,在我们眼中便只是死者不分男女吗?自己说的话自己又做不到。”李逾振振有词道。
“她……”顾璟开了个头,到底顾忌隔墙有耳,将李逾拉扯回自己的阅卷房,见姚征兰不在,这才道:“她毕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便是现在假扮男子,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口口声声说心悦她,说话做事却全不顾忌她的身份。我现在十分怀疑,你当真心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