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华呆住。
“一个无意的笑害了一条无辜的命,您说,我还敢再笑吗?”
“不……不是……”李婉华急着想解释,却又有些手足无措。
顾璟看着她,认真地道:“娘,您不要去打听那个姑娘,更不要去动她。她没勾引我,是我自己被她吸引,若有错,也只是我的错,与她没有关系。您若因我之故再动了她,我顾璟在此发誓,今生今世,绝不成家!”说完,似乎也觉着如此威胁自己的母亲十分不妥,他惭愧地低了头,转身欲走。
“顾璟!”李婉华站了起来,双手握紧拳头双眼含泪,出口竟是道歉:“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从来不笑,竟是因为此事。”
顾璟缓缓转身。
“当年之事,是我的错,不该听信谗言,误会那个丫头。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想打死她。当时你刚开始蹿个儿,慢慢褪去孩子气,开始像个少年了。我知道府里有些丫鬟心花花地想接近你,我、我只是想借着教训那丫头的机会来个杀鸡儆猴。没成想,下手的人没拿捏好轻重,竟将人打死了。
“得知此事后我也很后悔,我厚葬了那丫头,抚恤了她的家人,还找高僧做法事超度了她。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对府里的丫头擅动过板子,不信,你可以去问。”李婉华哽咽一声,泪流双颊,看着顾璟凄然道:“顾璟,你娘我不是那般狠毒的人。”
“婉儿。”顾忱心疼地扶住她的手臂。
顾璟眼中浮上一层泪光。他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道:“我知道了。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误会母亲了。”
第77章 ·
次日一早, 姚征兰出门时李逾的卫队已在府门前候着,这倒省了青岩送她。
对于李逾的感情,她其实有些糊涂。她曾经也对表哥很好, 凡是给哥哥做什么, 总有他一份。偶尔大家一起出远门,买菜做饭的时候她也总会考虑他的口味。她原以为这就是喜欢了。
可是回家之后, 她发现自己大部分痛苦都来源于强行脱离了那个自己从小就习惯并喜欢的生活环境, 而不是对他的不舍和思念。
这就让她很困惑,她对表哥的感情,是男女之情吗?可是画本子里不是说, 相爱的两人若是见不了面,会很想念对方, 有的甚至还会相思成疾吗?到底是话本子里太过夸张, 还是……她对表哥的感情, 根本就不是她自以为的男女之情呢?
推己及人,李逾现在对她这么好, 真的是男女之情吗?会否是他把对她假扮的哥哥的朋友之情,误会成了男女之情?只因为知道她是女子?
感情之事太复杂了,坐在马上的姚征兰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先想案情好了。
到了大理寺阅卷房,惊见顾璟已经在那儿,姚征兰喜道:“顾大人,你没事了。”
顾璟点点头, 抬起玉白的脸看着她温声道:“这还要多谢你, 若不是你让萧旷去找我娘提供线索, 我还没这么快出来。”
姚征兰赧然道:“只是在查柳洪的案子时意外得到的线索。那个,郡王呢?”
“他的案子比较复杂一些, 他确实在众目睽睽下打了那人,要出来,恐怕还要费上一些气力。”顾璟道。
“哦。”姚征兰有些不安,李逾昨天之所以会打人,也是为了帮她出气。他昨天当众打了人,今天那人死了,除非找到真正打死那人的凶手,否则他要如何脱罪?
“别担心,我母亲已派人携重金去死者家住的那一片寻找线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顾璟见她担忧,宽慰她道。
姚征兰脸微红,转移话题道:“既然顾大人回来了,是不是可以继续审理舒荣被杀案?”
顾璟摇头:“刘大人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出来,已经将案子移交给辛泰辛大人了。”
姚征兰呆住。
“我虽然不能再介入此案,但你还是可以在辛大人手下继续参与此案的审理的。”顾璟道。
“哦。”姚征兰决定待会儿去见一见这位大理少卿辛大人,无论如何,要让他相信秦珏不是真凶。
“对了,你知不知道秦珏已经被闵恩侯逐出宗祠?”顾璟忽然道。
“什么?”姚征兰惊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秦家就在京兆府门口的公告栏贴了相关的告示,我也是听府中下人说起才知道。”
“这秦家怎么如此行事?秦珏还未被定罪呢,便这般绝情!”姚征兰忿忿不平道。
“闵恩侯在本朝一直不受陛下待见,家族境遇每况愈下,不愿受庶子牵连,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此做法,确实容易招人诟病。”顾璟叹气道。
姚征兰看看天色尚早,道:“我去狱中看一看秦珏。”
顾璟点头。
姚征兰来到狱中,狱卒为她打开牢房门。
她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秦珏趴在墙角的稻草上不动。
“秦公子,秦公子。”姚征兰唤了他两声,他没动静。
是时天光未明,牢房里也没点灯,只有外头走廊里的灯光透进来一些。
姚征兰走近他一看,却见他昨天还整洁的囚衣上此刻已是血迹斑驳,不免吃了一惊,蹲下身轻推他道:“秦公子,秦公子,你醒醒。”
秦珏微微动了一下,嘴里不知道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到底是醒不过来。
姚征兰看他情况不对,忙叫来狱卒让他帮忙去找个大夫过来。
“姚评事,小人知道您心善,可是您心善也得用对地方不是?这秦公子的家人都怕被连累不管他了,又有哪个大夫肯来给他看伤?上官给他用刑是为了让他痛苦,让他说实话,你找个大夫来给他治好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狱卒道。
“可若不看,他死了怎么办?只要还没定罪,他便是无辜的!”
狱卒苦着脸道:“姚评事,小的只是个小小狱卒,谁也不敢得罪,这些事您跟我说不着啊。”
姚征兰闻言,道:“那你先给他喂些水总成吧?他毕竟是个侯府公子,身娇肉贵,这一顿大刑挨下来,万一熬不过死在了狱中,你多少还是要担责的吧。”
狱卒一听,忙道:“那是,那是。”
姚征兰离了大牢来到阅卷房,急急地问顾璟道:“顾大人,上次您给我用的伤药,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