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逾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目光一定。
姚征兰穿了件烟青色的抹胸长裙,外罩同色镶毛边半臂,纤腰一束,头发也挽了起来。眉目生华唇色浅淡,下颌弧度尖秀清丽,脖颈白净纤长。不华丽不美艳,但就是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姚征兰见李逾一直盯着自己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问他:“有何不妥吗?”
“有一把刀正在杀我。”李逾道。
姚征兰疑惑:“什么刀?在哪儿?”
李逾道:“色字头上那把刀,就在你身上。”
相处这么久,姚征兰已经习惯了他的口不择言,闻言也只是略显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郡王,你又没正形了!”
李逾笑,问道:“为何买半臂?里头没有大氅吗?天越来越冷了。”
姚征兰摇头:“大氅不方便行动,反正只穿几天,也不赶路,不冷的。”
饶是她如此说,李逾还是给她买了件厚重的毛领大氅,并一套换洗衣裳。然后又拉着她去金银铺子里买了点首饰。
仙来客栈,顾璟换了衣服。一名侍卫过来问道:“顾大人,这些衣服还要吗?”他指的是顾璟换下来的那些破旧衣裳。
“不要了,拿去扔了吧。”顾璟道。
侍卫答应着过来抱起衣裳,顾璟目光扫过,突然道:“等一下。”他过去把外衣拿出来,道:“拿走吧。”
“是。”
侍卫下去后,他拿起那件外衣,翻到后背一看,当日在山上被树枝勾破之处已被缝好,还绣了只活灵活现的小鸭子在上面。只因是用与这衣衫颜色相近的绣线绣的,再加上早上他穿衣时神不思属,竟未发现。
指腹轻轻摩挲过那只比指面大不了多少的小鸭子,他忍不住低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中午,姚征兰和李逾在李逾下榻的龙城客栈房间里一起用饭。
“郡王,你说那两名死者既然身上带着顾大人的画像,为何不直接拿画像询问客栈的掌柜或伙计,而选择冒险晚上一间客房一间客房地找人呢?”这个问题姚征兰想了一上午了,还是没想通。
李逾舀了一碗莲藕排骨汤给她,道:“这还不容易想明白吗?证明此地官府与那伙贼人没有勾结。他们是怕此地官府已经得到顾璟失踪协助寻找的消息,如果他们拿出画像来,就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既然不打算拿着画像寻人,那他们为何还随身携带着画像,而且还放在枕下,这说不通啊。”姚征兰道。
“这便要问他们自己了。可惜人已死,无处得问。”李逾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别想了,赶紧吃饭吧,待会儿菜都凉了。”
下午顾璟带着侍卫从仙来客栈搬了过来。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分开居住。”顾璟对李逾道,“上午我言行有些不妥,但你也没必要那般发作。”
“我不该那般发作?可着还是我错?我要是平白无故怀疑你是杀人犯?你不生气?”李逾气道。
顾璟一脸平静:“不生气,解释清楚便好。”
说罢他目光稍稍上抬,表情顿时就不平静了。
李逾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原来是姚征兰从楼梯上下来了。
略显暗沉的木质楼梯衬托着那抹烟青色的身影,既窈窕又灵动。今日去金铺她选的发簪珠花都是不会晃动的那种,但一对青绿色的琉璃耳坠却是李逾给她选的,晃在白皙如玉的耳畔颈侧,熠熠烁烁,与她明亮的双眸相映成辉。
顾璟平生第一次看一个女子看到失了态出了神。
姚征兰转过楼梯拐角,一抬头看到了下头的顾璟,脚步一停。
脑中不可抑制地想起昨晚黑暗中那一幕,双颊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她转身又向楼上走去。
“喂,看什么看,那是你未来弟媳。好歹曾经也是个状元,什么叫非礼勿视不用我教你吧?”李逾挡在顾璟面前道。
顾璟又皱了眉:“能不能不要口不择言?”
李逾刚想跟他理论,顾璟却绕过他走开了。
姚征兰不想以女子面目频繁出现在外头,躲在房间里两日没出门,第三日武宜君就带着耿七他们找来了,萧旷伤势委实太过严重,还留在那儿养伤。
“兰姐姐,你没事可太好了,担心死我了。”姚征兰的房间里,武宜君拉着她的手,眼含泪花道。
“对不起啊,当时情况危急,没能及时返回去通知你。”姚征兰抱歉道。
“是我不好,没有看住你,让人把你劫走了。要是被我找到那帮人,我一定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屁滚尿流生不如死!”武宜君狠狠握拳道。
姚征兰笑着点点头,问:“我的行李带来了吧?”
武宜君道:“带来了,我马上叫侍女给你送过来。”
两刻之后,姚征兰就又成了大理评事姚晔。
接下来的行程乏善可陈,一行昼行夜宿,半个月后便到了河中府境内,在官驿住下,略作休整。
姚征兰终于把李逾要的荷包给绣完了,就在午后趁着大家回房休息的回房休息,去逛街市的逛街市,把李逾约到官驿外头,将荷包送给了他。
李逾接过,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地看,看到荷包上那条嗅兰花的鲤鱼时,皱眉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什么?”姚征兰疑惑问道。
“故意把我给绣脱鳞了。”李逾指着荷包上红白相间的鲤鱼道。
姚征兰闻言,又好气又好笑道:“你没见过身上长白斑的红鲤鱼啊?”
“那我为什么是身上长白斑的红鲤鱼呢?乍一看跟脱鳞似的。”李逾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