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更加气愤。可他们没能见到谢红尘。
如今谢灵璧重病,根本不能见客。而谢红尘不在玉壶仙宗。
上京,司天监。
白雪覆盖了长街,府前守卫领口都结了冰。
而就在此时,众人只觉眼前清光湛湛,似乎天地之间骤然明亮。两个守卫循光望去,只见一人撑伞而来。
他双目系裹着素绫,一身白衣无尘无垢,足下丝履纤尘不染。
这样的雪天,世人足下皆泥泞不堪,他却像是自云中来。风姿倾世。
他来到门下,收起油纸伞,递上拜帖,道:“玉壶仙宗谢红尘,请见监正第一秋。”
谢、红、尘!
守卫喉结滚动,好半天才道:“谢宗主稍等。”
他毫不怀疑眼前人的身份。
——也只有这般风采,才配得上仙门第一剑仙的名头。
玄武司,书房。
第一秋正翻看各处投来的公文,试图从中找出些“死者复活”的线索。可是翻来覆去,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
黄壤的轮椅被拖到他书案旁边,也能看见公文上的内容。这让她没有那么无聊。
突然,门口李禄亲自来报:“监正,谢红尘谢宗主求见。”
谢红尘。
第一秋听见这个名字,本能厌恶。莫名中又想起怪梦之中的事,顿时神情古怪——能不古怪吗?他差点将这厮当成了老丈人。
“谢宗主一把年纪,眼睛又不太好使,这一路摸索过来,想必十分辛苦。劳他在雪中等候,实在失礼。”监正大人阴阳怪气,“还不请到厅中待茶?”
“……”李禄都想替黄壤开窗,散一散这书房的醋味儿。
第65章 交战
司天监,玄武司花厅。
谢红尘果被请入其中,香茗也很快奉上。
他没有催促,只是手捧茶盏,耐心等待。他总是知礼的,无论何时,从不失态。
外面脚步声渐近,第一秋举步入内,带来一袭风雪。
谢红尘搁下杯盏,站起身来,二人目光相对,梦中百年光阴,似幻似真,若亡若存。
“谢宗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监正大人并不停留,来到主位坐下。
谢红尘无视他的挖苦,道:“让我见她一面。”
“她?”第一秋冷笑,“哪个她?”
谢红尘沉声道:“第一秋,不管你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让我见她一面!”
“什么关系?”第一秋收回目光,指尖沾了茶水,在边案上轻轻画圈,“谢红尘,在你眼中,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百年梦境,人尽皆知。还需要我多说吗?”谢红尘侧过脸,语中阴霾尽显。
“人尽皆知吗?”第一秋轻笑,一字一句,皆是讽刺:“那真是太好了。谢宗主想要见她,本座可以成全。但是,也请谢宗主成全本座,可好?”
“成全你?”谢红尘皱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第一秋说:“事到如今,她心在何处,想必宗主已经心知肚明。”
谢红尘当然知道,他说:“她两次入梦,皆剑指玉壶仙宗,自是受朝廷指使了。”
第一秋注视厅外,玄武司飞雪几重。
他微笑,道:“谢宗主是不是还想问,她到底是受朝廷指使,还是受本座蛊惑?”
谢红尘冷哼,并未接话。
但这是显然的。两场梦境,受创的皆是玉壶仙宗。他怎么可能不疑心?
甚至,祈露台的百年夫妻,她的曲意承欢,到底是真是假?
从前,谢红尘至少确定,黄壤喜欢他。无论这真心有多少,至少存在。
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前梦百年,她明明别有居心,却依然可以拜入他门下,与他若即若离,如明似暗地百年周旋。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谢红尘不答第一秋所问,只是道:“她为何不亲自出面,与吾一见?”
“尴尬嘛。”监正大人随口说,“毕竟关系复杂混乱,若是冒然见面,到底是平辈,还是弟子呢?”
“说得也是。”谢红尘盯着外面的风雪,问:“那么,监正又待如何呢?”
第一秋不紧不慢,说:“犹记第一梦中,谢宗主亲手所写的和离书,梦散遗失了。如今既然重又相见,不如就劳烦谢宗主,将这和离书重写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