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也懒得跟她废口舌,只道:“这些年,我可给圣上摆过脸色?”
华阳如实回答:“没有。”
李珣:“唯独郭戎案,我跪了半天,恳求圣上查办自己的亲娘舅。阿姐认为,郭戎该不该查办?”
华阳有些郁闷,“如此毒瘤,狠该查办。”
李珣:“可是圣上和郭太后把我忌恨上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又道,“这一回圣上与燕王合伙坑我,若阿姐是五郎,会不会坐以待毙?”
华阳更郁闷道:“不会。”
李珣:“看来阿姐跟五郎都是同道中人,有些事情,五郎不表态,不代表任人宰割。此次圣上不分青红皂白杀我,我念他年幼,尚且有亲情,不与他计较,若有二次,我决不轻饶,还望阿姐多多规劝圣上,勿要再犯糊涂。”
华阳没有说话。
李珣疲惫道:“忙了这些天,我也乏了,先回了。”
华阳任由他离去。
在回府的路上,老陈心里头其实是有疙瘩的,发牢骚道:“宫里头那个不除,始终是祸患。”
李珣抿嘴笑道:“一只纸老虎罢了,没有毒牙,没有利爪,不缺他那口粮,养着罢。”
老陈:“郎君还是太心软。”
李珣意味深长道:“人言可畏,当初既然立了牌坊,明面上怎么都得去守那贞节的。”
老陈不再说话。
回去后李珣好好地休息了两天,这下是真正的高枕无忧了。
日子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不管他的地位多稳固,仍旧像老干部一样两点一线,雷都打不动。
不骄不躁,四平八稳。
待到中秋时,江都那边传来消息,燕王余孽尽数斩杀。
朝廷派了新的官吏下去治理。
李珣真正的做到了一手遮天,皇帝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傀儡。
而郭太后自那天晚上被薛义的头颅吓晕后,从此一病不起,没隔多久也抑郁而终。
皇帝更落寞了。
整个宫里就只有他孤零零一人,他愈发觉得这深宫是一头吃人的怪兽。
深秋时满园枯黄,宫里头的秋是萧瑟寂寥的,晋王府的秋同样如此。
好在是有林秋曼增添了几分趣味,秋冬适合进补,吃热腾腾的锅子是最适宜不过的了。
李珣近来不沾荤腥,皆吃素食。
二人仿佛又回到了朱家院那段时光。
林秋曼说她昨儿又接了一桩休妻案,李珣认真倾听,时不时点评两句。
往日他会问她什么时候进府,现在一概不提,目前二人的相处是非常融洽的,她自在,他也不折腾。
一个不说娶,一个不说嫁,就这么细水流长。
遗憾的是,这份细水流长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因为隔壁大周使臣来讨要进贡,今年他们还没送过去。
说起这份进贡,陈国人无不咬牙切齿。
那是一场耻辱。
在武帝继位之初,大陈内忧外患,内部党同伐异,外部北獠人年年进犯,大周虎视眈眈。
最糟糕的时候北獠疯狂侵吞大陈领土,夺取大陈三十二座城池,直到一道天险曲河侥幸阻止了北獠进犯。
华阳也是在那个时候被送去和亲稳固双方关系的。
一去便是十五年。
当时有大周在旁牵制,北獠不敢再深入大陈腹地,双方便这么僵持下来。
后来武帝清除异己,励精图治,短短数年,大陈便在艰难中重新屹立起来。
遗憾的是他未能亲自去接女儿回家,便过早崩逝。
接华阳回家与图大周,是他未完的遗愿。
所幸在他的勤勉下,后代们不负众望,终与北獠血战,将整个异族斩尽杀绝,彻底免除后患。
接华阳回京时李珣刚好十八岁。
当时害怕大周趁火打劫,大陈迫不得已与大周签订进贡协议,稳固双方关系,整整二十年。
以那时的眼光来看,用二十年的债务来换取三十二座城池是值得的。
那一仗打得异常艰难,北獠人出了名的凶悍,如狼似虎,李珣差点没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这也是大周隔岸观火的原因,他们宁愿跟陈国人正面刚,也不愿跟北獠人交手,因为太凶悍。
血战后,大陈年年上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