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慕星遥,但是很怕贺兰涯。
面对慕星遥的质问,天机阁主只能用自己硕壮的手臂抚须,呵呵一笑:“老朽写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一个个去询问呢?但老朽所写,要么是亲眼所见,要么是别人所见,老朽亲自去询问起码有十个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老朽才会写上来。”
慕星遥道:“可是你弄错了前因后果!”
“什么前因后果?”天机阁主问,“老朽若有错漏,皆可以改,大不了在下册改正。”
卧槽。
慕星遥仿佛见到了奸商:“你改正……岂不是可以用我和贺兰涯的流言卖更多书?”
男女艳情谣言,澄清过来澄清过去,反而会让人更关注。
天机阁主抚须,掩住眼中精明的光:“怎会如此?老朽只是个只读圣贤书的文人,怎会心慕黄白之物呢?”
或许是慕星遥质疑的表情太明显,天机阁主也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老朽也是不想错写圣女,才想修改,若圣女不愿,那老朽不改就是。”
怎么能不改?慕星遥急了。
她道:“要改!”
“如何改呢?”天机阁主态度非常好,因为慕星遥或许是合欢宗修士,不擅战,但她旁边的云华仙尊可不是不擅战的摆设。
想到刚才慕星遥直称云华仙尊叫做贺兰涯,天机阁主就觉得他的命仿佛又薄了一点。
慕星遥道:“你就澄清就好了,我和贺兰涯不是你写的那种关系,他哪儿有对我情深不寿?”
慕星遥这话一出,不只天机阁主开始发抖,天机阁主旁边那几个修士也面色不自然起来,似乎想要偷偷朝后退,但又不敢,很是滑稽。
齐玉书也朝慕星遥望过来,表情充满惊讶。
慕星遥顿了顿:“你们怎么了?”
她顺着这些修士的视线朝后看去,双目同贺兰涯的目光撞在一起。
贺兰涯双目清冽如雪,冰冷覆霜,也就是冷了点儿,但他一直是这种万年便秘脸,慕星遥觉得没什么。
她重新转过去头去:“就是澄清一下,我和他的关系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缠绵悱恻,你们编排我没关系,但是编排他就不好了。玄清仙门也不会任由你这么乱写啊。”
贺兰涯就是玄清仙门的仙尊。
慕星遥说完,其余人已经连拿眼色打量都不敢了,只敢把头垂下,降低存在感。
慕星遥顿了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过头,想看贺兰涯有没有在她身后搞小动作。
贺兰涯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霜雪,自成一道风景。
慕星遥真不懂,好奇询问:“你们到底在怕什么?”
天机阁主不知道怎么说,这位圣女感受不到云华仙尊身上传来的上清威压吗?
其实,慕星遥真的感受不到,她和贺兰涯天天待在一块儿,天天和他双修,身体和神识早就对贺兰涯熟悉无比,有了身体记忆,换句话说,慕星遥免疫了。
更别提她是贺兰涯亲手造出来的能影响他的天香蝴蝶骨。
慕星遥实在不懂,她看着天机阁主:“你不改吗?”
天机阁主这时候哪敢说改,但他本来也不会按照慕星遥说的改法去改。
天机阁主道:“自然要改,但不是按照圣女所说的去改。”
慕星遥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天机阁主呵呵一笑:“圣女可曾听说过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圣女认为并非情深不寿,也许只是圣女的看法?但是我们攥书,不会只看本人的看法,我们儒修也有自己的角度,基于事实,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慕星遥不知道怎么说,她和贺兰涯就是标准雇佣关系。
慕星遥跑去贺兰涯旁边:“你说句话啊。”
贺兰涯道:“说什么?”
他给慕星遥传音:“说本尊同你一处是为了让你让本尊堕魔?你认为他们会信吗?况且……”
慕星遥:……
是啊,他们不会相信。
慕星遥不等贺兰涯说完,就丧气道:“算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其余人面色各异,尤其是天机阁主,他含着淡淡的微笑,更觉得自己没有写错。
除开这位圣女,谁敢对云华仙尊这么说话,谁又敢对云华仙尊颐指气使还能让他忍耐?
慕星遥落寞地对天机阁主道:“那你自己看吧。”
天机阁主应是。
偏偏在此时,飞鹤亭外飞来无数仙鹤,它们洁白的翅膀在阳光下发着圣洁的光芒,从朝霞处而来,以鸟喙结着美丽的霞衣。这些衣服全用晚霞、云朵、仙花织就,全是最独一无二的颜色。
仙鹤们在慕星遥面前停下。
慕星遥沉浸在悲伤之中,她的悲伤不是因为名声被毁,她根本就没有过这个玩意儿。
起初,她是悲伤于这种谣言总缠着她,后来,她则是悲伤于贺兰涯那句话,贺兰涯说的没错,他们都不会信是贺兰涯主动的。而且,贺兰涯没说完的话,慕星遥其实知道是什么。
贺兰涯已经很委婉了,真正的杀机在于如果说自己能令人堕魔的消息传出去,自己以后还会有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