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涯到底认可齐玉书的资质。他毁掉修真界后,自己会陷入沉睡,而灵力的起复就像星移月转一样是自然规律,陷入沉睡的他无法阻止。
齐玉书,本来就是贺兰涯选定的未来修真界的主导者。只是,他还需要再观察一下。
贺兰涯问:“齐玉书,你认为什么是正,什么是魔?”
齐玉书跪在地上,回答得毫不犹豫:“善为正,恶为魔。行当行之事为正,行不当之事为魔。”
“故而,正道中也有邪魔,邪魔中也有正道。”齐玉书不会固执于门第之见。
贺兰涯既不否认也不肯定,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齐玉书,他再问:“为何修道之人要惩恶扬善,匡扶心中正义,荡平邪魔?”
齐玉书思考一会儿,才道:“因为民生多艰,并非人人都有力量修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辈修道自然不能只顾自己,若弱小者被邪魔所欺,我辈哪怕修成正果又有何用呢?”
齐玉书说着自己的想法,他很想得到贺兰涯的认可。
他的一身本领,由贺兰涯传授的功法而来,可是,贺兰涯不认为他是他的师尊,也从未和他有过论道之言。
贺兰涯这次直接道:“秩序。”
他离齐玉书有好几步远,鸦色长发垂在背后,雪衣被阳光笼罩,背影如同极寒玉树。
齐玉书猛然抬起头,贺兰涯背对着他,他看不到贺兰涯的表情,只能听到一贯冷漠的声音:“善恶是秩序。”
齐玉书不能懂,贺兰涯半回过头,侧脸如神如玉,眼带清寂:“齐玉书,接下来用你的心,仔细看看这个修真界。”
……
贺兰涯双目深邃,里面好像有雾,让齐玉书陷下去。
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有茫茫星辰的空间,在里面发生了许多事,齐玉书在里边过了许多年,可是,等他睁眼后,这些花火一样的感悟全在脑海里消散,连余尾都没抓到。
飞舟旁边已经只剩漆黑的云层,天黑了。
齐玉书头疼欲裂,又带着无尽迷惘,贺兰涯早就消失不见,他只能吹着夜风回去。
齐玉书思索间,头顶飘过一团红色。他虽迷惘,修士的警觉还在,齐玉书抬头望去。
白天睡足的慕星遥跑出来晒月亮,她坐在最高处,月辉把她周身的肌肤照耀如雪,花朵一样的红裙垂下来。慕星遥尴尬地和齐玉书打招呼:“不好意思,挡着你的光了吗?”
“未曾。”齐玉书想再找贺兰涯谈谈,如果说善恶是秩序,那么道义是什么?
他问慕星遥:“圣女,尊上在哪里?”
慕星遥诚实道:“我拜托他帮我买吃的去了,这个飞舟上没有做饭的地方。”她看了看天空上的那颗星星,判断时间:“他刚出去没多久,虽然他飞得很快,但别人现做吃的也需要时间。”
“你如果要找他,要么就等一会儿,要么就等明日。”
齐玉书实在等不到明日,他道:“那我等等尊上。”
这飞舟下面的绵延青山里有不少凶悍妖兽,虽然飞舟里大能许多,这些妖兽不大敢攻击飞舟,但齐玉书也担心有什么厉害的、肆意妄为的妖兽袭击慕星遥。
她是尊上所珍爱者,齐玉书自然不能看她涉险。
齐玉书飞到慕星遥旁边,两人一时无话。
齐玉书率先打破僵局:“圣女,之前的事,玉书要多谢圣女海涵。”
慕星遥道:“没有,你不也要答应我三个条件?其实你不必怕,我不会提任何过分的条件,我朝你要这个请求,只是想有备无患。”
如果陆飞虹再不会找她的麻烦,她可能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三个条件。
齐玉书轻轻说:“圣女是尊上珍爱之人,哪怕圣女不提,玉书也会竭力帮助圣女。”
慕星遥噎了一下,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贺兰涯很珍爱她,都是因为信息差导致的误会。不过,既然这种误会无法消弭,不如将错就错下去,反正也是她沾贺兰涯的光。
齐玉书眉宇间有忧愁,慕星遥心里疑惑,齐玉书难道是为了太阳灵山的事找贺兰涯?
那不是撞在贺兰涯手里了吗?
慕星遥道:“你找贺兰涯做什么?”
或许是周围除开慕星遥外,没有可倾诉的人,也或许是因为天香蝴蝶骨的体质,齐玉书将心中的烦闷吐露出:“今日尊上和我论道了,尊上问我,善恶是什么。”
“然后呢?”
“我的回答是善恶是道义,尊上说善恶是秩序。”齐玉书道,“我有些不解,所以想再询问尊上。”
“哦。”慕星遥点点头。
齐玉书观她没有一点迷惘之态:“圣女对此不疑惑吗?”
慕星遥摇头:“不。”
齐玉书立即道:“请圣女赐教。”
“不不不。”慕星遥摆手,她这样的废物,怎么敢指点齐玉书,慕星遥道:“我什么都不会,论道我更不会。”
她们合欢宗和玄清仙门的路子也不一样啊。
齐玉书平静道:“圣女不必妄自菲薄,圣女若真如此,就不会得尊上的看重。”
慕星遥头疼地想,怎么告诉齐玉书,贺兰涯看重她,只是因为她的骨头?慕星遥没法儿说,她只能道:“我真的不大会,如果我给你说错了,你更迷茫了怎么办?”
也许是齐玉书考虑的比她深,她只知道一点皮毛,因为不懂,所以不疑惑?
齐玉书道:“圣女只管说就是了,道不分对错。”
“好吧,那我就献丑了,但我不是和你论道,只是和你聊天,你千万不要太在意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