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们救治好钟离幕的外伤之后,言明对他身上的毒毫无头绪。可禤景宸认识,钟离朔也认识,便说了将云中王送回云州救治的决定。随行的,还有两位禤景宸颇为信任的太医与长公主。
这一夜,便在钟离幕昏迷不醒之后落了幕。钟离朔知道此毒可解之后,也松了一口气。加之身上有伤,这么一闹,入了深夜也觉得精神十分不济。在钟离幕这边稳妥之后,禤景宸又吩咐了杨玉庭几句,这才各自散去。
钟离朔与禤景宸携手出现这一世,虽然令杨玉庭觉得惊讶,可这短短几日历经了挚友乃是反臣之后,隐瞒多年,以及逼宫一事,杨玉庭已经没空去想太多了。
忙碌的统领盯着乌黑的双眼回到了岗位,将叛臣们严加看管,等待着明日到了,将那群人押回城中。
禤景宸牵着钟离朔回到了寝殿,两人解衣躺下,却一致在越发深的夜里毫无睡意。禤景宸感受着身边人还没有稳定的呼吸,侧着身子仰头看着钟离朔,问道:“殿下,可还是在担心三木?”
钟离朔睁开了眼睛,看着怀里女子清丽的容颜,勉强笑笑:“是有些担心。”
禤景宸见她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劝慰道:“明日景安会随着他一道回云州,他会平安无事的。时候不早了,殿下今日也累了,早些睡吧。”
钟离朔点点头,眉头还是紧皱着。禤景宸抬手,指尖将她皱起显得极为凌厉的眉抚平,轻叹了一口气。钟离朔垂首看她,对上她担忧的神情,言道:“这毒有些难挨,我怕三木顶不住。”
禤景宸一怔,望着钟离朔眼眸深处写满的忧愁,只觉得一颗心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她甚少有这么小儿女丰富的情绪,这样的情绪似乎都留给了钟离朔一个人。
不论欢喜还是忧愁,这样的情绪都是因着钟离朔而起。
禤景宸的手指描绘着钟离朔的轮廓,好一会才说道:“殿下……殿下此前,中的也是这个毒吧?”
“嗯。”
“那么为什么不与我说呢?”禤景宸的声音在颤抖,染上了一丝沙哑,“成亲之时,殿下与我说,夫妻一体,信任是首要的,对我,你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坦诚以待。”
“那么,在发觉中毒之后,为什么不命人传信给我?”
禤景宸心疼她,谅解她,可是在漫长的思念里,化作了一丝丝的幽怨。怎么可能不怨,分明是夫妻,为什么钟离朔要选择一个人抗下一切,竟然连一点消息都不告诉她。
“派人去南疆,为何也不告知我?”
“甚至……连走,都不与我说一声?”
“你可知……你可知……”
溯北的风有多么冷……
回源州的路有多远……
那千日的黑夜有多寒……
前往归墟的日子有多长……
你可知,人生不相见,有多凄凉。
泪水落满了面颊,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了起来,禤景宸揪着钟离朔的中衣,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态的在人前哭得泣不成声。
她以为,这是梦啊,她怎么能找到钟离朔,又怎么能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