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留在这里…我害怕……”
“怕什么?”
她咬了咬唇,便不再说了。
他起身行至她身后,忽然将她横抱起,她低呼一声挣扎着要下来:“别人看到不好。”
他将她抛高,下落时又跌回他坚实的臂膀,打趣她:“不就是舍不得爷,放心,今晚好好满足你。”
边说着大踏步往最近的书房走。
为了让她开心,他都输给她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醒来时,床榻的另一边,是凉的,人早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睡得迷糊时,恍然似乎听到他说。
等他回来,娶她。
有了功业,要皇帝赐婚,将她明媒正娶。
他又哪里知道,他的母亲已经与他未过门的妻子合计好,只待他一走,便要将她送出去。
这一仗少不得要打三五年,等他几年后回来,谁还记得谁。
与其留在这院子里当个没名没分的暖床丫头,不若趁着年轻美貌,为自己寻一个好归处,去给人做妾,身份再低微,好歹还是妾。
至于要把她送给谁,有待挑选。
那日她在假山后垂钓,无意听到的。
画面一换,还是在那处四角亭中。
她在抚琴,听琴的人换成了萧楚,后者为了她好,由衷地劝导,为她分析利害,将那日假山后的话又说了一遍。
她不愿,婉言谢绝。
对方一笑,不做言语,提起煮沸的茶壶,为她斟了一杯,温和一笑:“我自己带来的茶叶,宋姑娘尝一尝,润一润喉咙。”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里都弥漫着笑意:“你这把嗓子说起话来,连同为女子的我听了都觉得酥,可得好好护着才是。”
她把茶水推到她面前:“喝吧。”
君芊犹豫着,接过来抿了一口。
不像她喝过的任何一种茶,倒似喝药。
见她蹙眉,萧楚和她解释:“无碍,我加了几味草药,有养身健脾的功效。”
她轻点头,盛情难却,在对方的注视下,又喝了几口。
只希望能讨她欢心,别把她送走。
她想留在这儿,等他回来。
一直到烧茶的炭火燃尽,萧楚拍了拍手,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
“作为这里未来的女主人,我只是来传达你以后的去向,而已。”
不是跟她商量。
“顺便,你把书房的钥匙准备下,等你嫁出去后,我自派人去打扫。”
话毕,领着一众奴仆施施然而去。
冷风萧瑟,吹扬起她的发和衣角,连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散落进风里。
都让他带她走了,他偏不肯。
梦境的最后一幕,是城外一望无际结了薄冰的湖面,她身穿红嫁衣的背影,怀抱着瑶琴往那处湖心亭走,裙角沾满了白雪,每走一步,雪地里就留下一个脚印。
他当初,便是在那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她。
善始,善终。
他疯了似的在后面追赶,声嘶力竭地喊她,却发现迈不开脚步,连声音也发不出,眼看着她纵身一跃,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他疯了一样,似乎她还在眼前,两手用力拽她的身体,却抓了个空。
心痛地难以复加,便醒了。
睡梦中的君芊被他的胳膊勒得难受,半梦半醒间气呼呼地踹了他一脚,又继续睡去。
从梦中惊醒的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怀中熟睡的小脸,连呼吸都放缓。
许久许久,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小脑袋往他怀里拱,找了个舒服的睡姿,他长舒口气,满头汗水的脸上终于露出失而复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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