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照闻言回头,正见徐二夫人单手叉腰,站在了她的身后。
第66章 发病
今日徐潭说要带徐环晴出去找祝照玩儿时, 徐二夫人不在家中, 等她回家后知晓徐潭已经带着徐环晴出门,于家中梳洗打扮一番, 穿得得体了便来了徐冬所说的茶楼。
她怕徐环晴不会说话,不知与祝照提前拉拢拉拢。
毕竟等徐环晴嫁给了青门军的副都统后, 徐家也算是真的攀上了一门贵亲了, 说不定那青门军副都统再往上升一升, 还能与哪个亲王沾上关系。
徐二夫人到了茶楼便直上二楼雅间, 见去年归宁时与祝照一同跟来的个黑衣少年双手环胸站在门前守着。她本想好生与之打个招呼,才走到跟前, 便听见祝照说的那番话。
祝照见了徐二夫人就在门外站着,声音一时哑在喉咙里不得出来,只觉得被人撞破了窘迫之事, 气氛一瞬变得有些难堪。
小松在门外拦住, 祝照道:“让二夫人进来吧。”
她心想,既然徐二夫人都来了, 那她就厚着脸皮劝两句,方才徐环晴那样子也不是个能为自己做主的,若她劝不了徐二夫人, 徐环晴也别想劝成了。
徐二夫人进雅间,祝照没起身, 二夫人才刚坐下就知晓祝照这是故意不起身也不与她打招呼,便是要以文王妃的身份压她一头了。
“见过王妃。”徐二夫人颔首,祝照一怔, 道:“二夫人不必多礼,您是我长辈,无需这般客气。”
“方才在外,民妇听王妃说要替环晴找个婆家,此事就不劳王妃挂心了,环晴的婚事民妇已有主意。”徐二夫人说。
祝照道:“此事我也听说了,二夫人替环晴找的是青门军副都统,这身份地位倒是不错,就是对方年龄过大,恐怕与环晴不合,为了环晴将来打算,二夫人不如慎重考虑?”
“这也是民妇考虑过许多回的选择,环晴见过刘副都统,她自己也觉得对方亲切,并非是民妇强迫的。”徐二夫人说:“女儿到了年龄,拦着嫁人也不行,刘副都统体贴环晴还小,择明年娶过门,今年只是订婚,这是喜事,王妃当替环晴高兴才是。”
祝照听徐二夫人这般说,便知道她是铁了心肠了,祝照不是徐二夫人的女儿,无法在她跟前替徐环晴吵闹。她只能揪着青门军副都统的年龄又说了几句,徐二夫人统统拿话堵了回来。
徐二夫人并未言辞激烈,说话依旧如往日温吞,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是在与祝照话家常,一旁徐环晴根本不知事态严重,还吃糕点对她们二人微笑。
便是因为徐环晴什么都不懂,才会觉得青门军副都统体贴亲切,而非慈祥和蔼。
能娶个比自己小三十岁姑娘的男子,即便平日里品行再高,情性也不好。
祝照几番话下来,也知道自己能说的便是这么多,再说下去,就成了干涉他人家事。她本就不是个任性的人,徐冬都管不上的事儿,祝照更管不上,只是回头看见徐环晴单纯的笑脸,祝照始终于心不忍。
徐二夫人见祝照无话可说,起身便道:“时间不早,民妇这就带环晴回去了。”
“二夫人不再考虑考虑?文王认识的人不少,或有更合适环晴之人,京都不愁找不到权势地位高的,但若草草将女儿嫁出,他日后悔也没有回头路了。”祝照见她们要走,起身又道:“二夫人以往不是如此蛮不讲理的性子,为何你明知那是火坑,还要将环晴往里推呢?”
“文王妃!”徐二夫人耐着性子与祝照周旋许久,已经不耐烦了,但听了祝照的话仍旧觉得刺耳,她也顾不得太多:“婚姻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环晴是我的女儿,我有权让她嫁给谁,不嫁给谁。”
“王妃还是管好自己吧,你是怎么成的婚,又嫁给了比自己大多少岁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徐二夫人的话,便如一根刺,直接扎进了祝照的心里。
祝照站在桌旁,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着,她实在想不通姨父如何会答应徐二夫人的选择,徐二夫人又为何会将徐环晴送出家门。
她的话刺伤了徐二夫人,徐二夫人的话也同样刺伤了祝照。
祝照一时气急,只觉得呼吸不顺,脚下踉跄差点儿摔了,连忙抓着一旁雅间挂披风的衣杆。小松见状冲了进来,一手扶住祝照,一手拦着意图拉徐环晴离开的徐二夫人。
祝照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她骤然想起自己与明云见成婚,也是双方皆不情愿、年龄悬殊为始,徐二夫人若是拿这话堵回来,祝照当真是一句也不能反驳。
徐潭与慕容宽尴尬坐着一刻钟,两人一句话也没与对方说,突然听见隔壁雅间传来的动静,两人同时起身朝外走。
祝照与徐环晴所待的雅间门开着,小松拦住了出路,扶着一旁脸色煞白的祝照。慕容宽见到此状顿时皱眉,连忙拉着祝照的手臂问:“长宁,哪儿不舒服?”
祝照微微张开嘴喘着,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叫她几乎无法以鼻腔呼吸,耳畔还有些耳鸣声,双臂发麻,双腿发软,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祝照在徐家几乎没再犯过这类呼吸困难的病,却没想到现下突有症状。慕容宽记得她小时候便是如此,所以祝家人从不让她跑跑跳跳,还总是吃药,祝照后来没再犯过,他还以为这些病都治好了的。
“小松,将这两人拦住!”慕容宽发话,小松也不管自己讨厌他了,将佩剑横于胸前拦在门口,不让徐二夫人离开。
徐二夫人也惊了,她没想过自己一句话就能将祝照气成这样,徐潭在一旁也有些无措,徐环晴吓得脸色比祝照好不到哪儿去,徐潭连忙道:“恐怕是有误会,先扶长宁坐下吧!”
祝照慢慢坐在一旁椅子上,右手抓着衣襟,闭上眼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和过来,脸色也不似一开始苍白得那么难看了。
她抬眸时,见徐潭拉着徐二夫人到一旁说话,动作不算轻的,徐二夫人紧忙放开徐环晴,捂着小腹踉跄了两步,甩开徐潭的手道:“你别这般没大没小!”
徐潭低声呵斥:“你明知长宁已是文王妃,怎还能这样不分轻重地气她?她今日出门是我请来帮环晴的,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文王交代?”
“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向你爹交代?”徐二夫人又道:“本就不该是她管的事。”
祝照抿着嘴,只听这两句对话,大约猜出了缘由,双目担忧地看向一旁无措的徐环晴,只能在心中感叹造化弄人,徐环晴的事,她怕是帮不了了。
慕容宽替祝照倒了杯热水,单手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又朝徐潭与徐二夫人那边瞥了一眼,有些刻薄道:“不是我说,这类穷亲戚,你还是早些摆脱了才好,免得日后如水蛭,咬着你吸血呢。”
祝照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心悸还未平息。
“长宁。”一声,叫雅间内所有人都朝门外看去。
小松回头瞧见了来人,便似是终于有人能撑腰了,双手笔画了半天,一会儿指着祝照方向,一会儿指着徐二夫人与徐潭方向,焦急得险些流汗。
明云见看不懂小松笔画的手势,眉心轻轻皱着,凌厉的视线如刀锋般落在了慕容宽贴着祝照后背的手上,慕容宽几乎是刹那便察觉到了一股寒意,收手起身,朝后退了两步。
祝照没起来,她还没歇够,便等着明云见入雅间了,才道:“王爷。”
小小雅间一瞬涌入这么多人,顿时显得拥挤了起来。
明云见在雅间外只瞧见祝照坐着,慕容宽蹲在她身侧有些亲近,心中不悦,现下走近了才发现祝照的脸色难看,握着杯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眉心皱得更深了。
他蹲在祝照对面,伸手抚摸她的额顶,将鬓角发丝上的微末汗水擦去才轻声问:“怎么回事?”
“文王殿下来得正好。”慕容宽不嫌场面混乱:“文王妃这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叫人险些气晕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