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没反应,她又曲起食指,“咚”断一下,“咚咚”断一下,“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妞妞教过,这是她们学校鼓号队的节奏,也不知道张红萍能不能听出来。隔壁的向老三两口子上村长家帮忙,老婆子一定还在家里守着,张红萍应该是在屋里。
祈祷没有其他人,祈祷她能听见,祈祷她还有逃出去的欲望。
忽然,窗户开了,她赶紧蹲下.身,躲在阴沟里。
“是你吗?”这是张红萍的声音。
林凤音这才起身,露出脑袋:“长话短说,只有两分钟。”
就一眼,张红萍心念电转:她在城里待过八年,是有法律意识的人,跟村里这些愚昧无知的女人不一样,不就是自己物色几年才找到的目标吗?况且自己三番两次试探,她还能主动上门,心地不坏。
最重要的,她曾亲眼见她怼七娃奶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红萍泪水涟涟,日盼夜盼,终于有希望了!
俩人废话不多,轻声耳语几句。
林凤音郑重其事答应她:“好。”嗖一下,又顺着阴沟溜出去,迅速的溜进村长家,脸色又苍白了。
“凤音还怕着呢?坐下歇会儿吧,灶上我们来。”村里媳妇也有脾气好的,知道体谅。
林凤音为了撇清嫌疑,一定要刷足存在感,自然是“强撑着”忙进忙出,不知不觉又收获了一波好感。原先觉着她不正经,在城里勾搭男人的村人,都闭口不言。
至少,在农村,甭管有钱没钱,好人坏人,只要勤快,她至少就能被人高看两分了。更何况这俩月,她一口气养了五头猪,孩子穿得干净,公婆到家就能有热汤热饭,房前屋后收拾得焕然一新,这样的女人,当得起“能干”二字。
长辈对她倒是没意见,顶多年轻媳妇儿看她漂亮不顺眼。
唯一让她不顺心的,就是天杀的系统,只要红花一出现她跟前,就在她脑海里叨逼叨,走路给她使绊子,吃饭不给夹肉,冬天不许加棉被……全他妈是些小儿科,林凤音偏不听,啥都反着来,自己愉快就行了。
反正轻度疼痛她已经习惯了。
“嗯?妈妈?”
红花睁着秀气的眼睛,忐忑地看着她。
“你刚说什么?”
“老师让我去参加作文竞赛,说获奖的话可以去乡里领奖呢……妈妈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不让妈妈失望。”她红着脸,眼里满满的期待。
林凤音忽略系统的阻挠,大手一挥:“去,到时候奖励一个洋娃娃。”
“真的吗?”
鸭蛋忍不住白她一眼,“我妈哪次骗过你?”
“对不起妈妈,我只是太……太高兴了。”
林凤音在儿子头顶打了一下,什么你妈我妈的,又在她头顶揉了揉,“傻,你也是我闺女啊。”
一儿一女簇拥在她左右,她的人生从未如此满足过。
第二天一大早,林凤音从公婆房里拿到十斤小珍珠米。
这几天赶集的人多,等了半小时才等到一辆有空位的拖拉机。
“妹子这是上哪儿?”
“去乡里一趟。”
有人摸了摸她随身携带的白布口袋,“去卖小珍珠呢?快过年了,米价倒是高。”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这米软糯q弹,颗粒分明,清香四溢,还特别养胃,城里有钱人专门来大河乡买都买不着。可惜只羊头村能种,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虽然这“南北”只是一个村的距离。
林凤音摸了摸布袋子,一家五口都舍不得吃,95%被向冬梅哄走了,家里仅剩二十斤,她带出来十斤。
到镇上,大家纷纷下车,她在原地等车。乡里只邮政所有一部电话,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见是她帮张红萍打的电话,到时候能走则好,走不了她自身还得被连累。
在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搬离羊头村之前,尽量不要给自己树敌。
从大河乡到红星县只能坐拖拉机,到了红星县才有班车进市区,如果不耽搁的话,来回五个小时足够了。可今儿奇怪,去县城的拖拉机居然一辆也没有。
“师傅去红星不?”
“不去不去,天冷回家捂被窝。”
林凤音不死心,见到一辆拖拉机,又上赶着问:“去红星吗?”
男人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烟,“小妹子要去?来,免费送你。”
林凤音就是再着急,也不敢上他的车。以前看过一个防拐节目,人贩子可不会在脸上写字儿,被拐的农村妇女往往是喜欢贪小便宜那一拨。
男人下车,围着她打转,问东问西。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男人修长的手指在腿上一下一下敲着,王大军家小保姆又招人眼了。这才两个月就见她两次了,难道平时都不上班的吗?
还有那男人,一看就流里流气不是好东西,她就不会拒绝吗?让人苍蝇似的打转!
小陶拉开车门,“这几天小珍珠挺金贵,问了一圈都没人卖。倒是刚才问到个老乡,说跟他同车一姑娘提着个布袋,十斤出头的样子……诶,老板……”
男人不耐烦的抬头,“嗯?”
“老板你看,不就那女的吗?穿灰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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