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备新药需要投资,尤其是大规模生产,那么大笔钱从哪儿来?正经的渠道肯定没法子,只能从帝曼街弄。”
祁琅掰着指头数:“我已经和帝曼街的话事人说好了,到时候新药制出来,先分出少许在帝曼街包装好了,打出声势来,拍卖出一个天价,回笼资金之后再进行规模生产,供给军政方用于配植咱们自己的势力,等咱们站稳脚跟了,再正式投向市场,收割声望。”
克里斯皱眉:“帝曼街的话事人,是白学林白理事?”
“不是,我直接找的宗政。”
祁琅想了想:“不过好像是有白学林这么个人,是他的副手吧,戴一副眼镜,看着很精明,一看就不好坑。”
“宗政,是宗先生?”
克里斯震惊:“您见到了宗先生。”
祁琅想想自己冲进车里险些把人弄死的奇妙经历,坦然点头,摆了摆手,毫不脸红:“嗨,也是巧合,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
克里斯越听表情越怪异,上下打量着她,喃喃着:“怎么就这么巧,竟然能遇上宗先生…”
祁琅看他这表情,不禁挑了挑眉:“他声名很大?”
“恰恰相反,宗先生很低调,帝曼街的事、包括与外界联系大都是白理事联系。”
克里斯斟酌着说:“我知道宗先生,还是我父亲跟我说过,那时我们家族生意出了一些问题,我父亲与帝曼街做了一笔交易,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帝都还有这么一位人物,他真的很低调,连我父亲也对他讳莫如深。”
虽是名声不显,却暗势滔天。
他的父亲已经是帝国响当当的人物,但是对那位宗先生也不愿多谈、颇为忌惮,足可见那个人有多可怕。
但是他没想到,祁琅只去了那么一次,竟然就那么巧碰上这位大人物。
“您没事吧。”
克里斯担忧地问她,祁琅张嘴刚要说话,克里斯突然脸色一变,警惕地说:“不对,是您没在那里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祁琅不高兴了:“你怎么这么想我,我是那种人吗?!”
她不就是把人压在车里按着人的脖子扒了他的衣服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弄死他,这能算事儿吗?!
这么大的买卖都谈成了,这些小事儿还值得一提吗?
克里斯仍然很怀疑地看着她,祁琅翻了个白眼,把他手上的源能枪和档案袋一起抢过来,枪直接扔进旁边的喷泉里,档案袋拆开,里面正是阿诺德的资料。
克里斯一个晃神,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配枪被扔了没影儿,当事人已经若无其事拆开资料,还非常没有诚意地洒好人卡:“哎呀,好全面啊,是纸质绝密资料啊,真是太感谢你了。”
克里斯:“……”
对于克里斯的死亡凝视,祁琅只当没看见,她一目十行,大致翻阅一遍,心里就有了数。
她边看边问克里斯:“他是你朋友,你觉得他怎么样?”
克里斯神色微微一凛,认真说:“阿诺德性情桀骜,他是个执拗而偏执的怪胎,他前半生所有的研究都是针对基因崩溃的副作用,为此不惜与家族决裂。但也因此他只忠于科研本身,而不会为任何权势、名利、财富所动摇,只要您能给他想要的,他就不会背叛您,您可以信任他。”
而一个科研怪胎想要的,当然就是她的特殊源能力,整个宇宙,这是只有她能给的东西。
祁琅听了,笑了笑,合上档案递给他,克里斯直接拿出打火机点燃。
“你和他熟悉,帮我约一下他,我想尽快和他见面。”
克里斯说:“我昨晚已经跟他说过了,这周末我们就可以去帝科院找他。”
火星舐着雪白的纸张,很快烧毁成碎屑,克里斯看着那些碎屑被碾碎在风中,突然说:“公主殿下,您做好准备了吗?”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灼灼盯着她:“您做好虎口夺食、踏上这伟大而危险的征程的准备了吗?”
他说不上此时的自己是什么心情,激动的,忐忑的,决绝的。
他知道自己今天带着这份资料来,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不,其实早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在他被她救醒的那一刻,在他和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命运就注定与她纠葛在一起。
他挣扎过,思考过,他知道也许这不是最理智最合适的选择,但是他仍然想这么做。
在他前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他一直按部就班地做着最合适的事,但是这一次,他想随着心意,疯狂一次。
她是他的朋友,但是从今日起,她就真正成为了他认可的君主,他将永远追随着她、信仰着她,无论前方是无上的荣耀,还是陨落的死亡。
年轻的公主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克里斯紧紧抿着唇,执拗而温柔地看着她,蔚蓝的眼睛像大海,翻涌着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情绪。
他缓缓握着拳,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会说些什么,她会不会感动,她也许会站起来,动容地抱他一下?
她果然慢慢站了起来,走过来,明净剔透的眼睛关怀地看着他——
“你是发烧了吗,克里斯?”
祁琅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突然就变了个画风,即使你这样说我也还是会继续压榨你的,你知道的,我就是这么冷酷无情的女人。”
克里斯:“…”
一口血生生被憋在心口,喷不出咽不下。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