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向他伸出手,白学林连忙把提着的袋子递过去,宗政慢慢拿起一颗圆溜溜的空间纽,松开手任由它跌落在脚下,纤尘不染的黑色鞋尖一压,缓缓用力将它碾碎。
白学林看着这一幕,头皮都快炸了。
“我过去还有什么意思?”
宗政像是没看见他的惊恐,脸上不见任何怒气,仍然慢悠悠地笑:“来送她的人多得很,这一波又一波,她开心着呢,我若是不识相过去,她还得嫌我不识趣打扰了她。”
白学林直勾勾盯着那一颗颗被碾碎的空间纽,只觉得从心到牙都疼起来了。
他不由想起米卡说得那些原来以为是狗屁不通现在看来就是至理名言的真相,比如说“永远不能高估一个吃醋的男人的理智和逻辑。”,以及“老房子着火不仅能烧死人还可能让周围人一起爆炸。”之类的让人胆战心惊的真实理论。
强烈的求生欲下,白学林不敢再说话,只低下头安静等待着,期待着先生发一会儿疯就能赶快正常回来。
慢条斯理把最后一枚空间纽碾碎,宗政踩着一地的碎屑,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上了舰船,连一个通讯都没给他打过。
要么是她忘了,要么是她懒得打,要么是她换了个新光脑根本忘了他的通讯号。
他还能指望她什么呢?
她离开了帝都星,简直像脱了缰的野马,那还不可着劲儿的撒欢,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能把他抛之脑后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在街上遇见,她就能一脸淡定地与他擦身而过,若是拉住她,那更不得了,不得茫然地把小脸怼过来,真心实意地问“大哥,你谁?”
宗政想想那画面,就觉得额角一胀一胀地跳。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候舰大厅,白学林连忙跟上,一路走到飞行器旁边,白学林为宗政拉开门,看着他坐进去自己再走到驾驶舱坐下,刚握上方向盘,就听见身后先生轻描淡写的声音:“查查南方星域的资料吧,把那边要代办的也都集合一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可以顺道一起处理了。”
白学林手一颤,方向盘险些捏碎了,他不敢置信地问:“您要去南方军区?”
“嗯。”
宗政漫不经心看着窗外,修长的指骨轻轻扣着膝盖:“总是要看着点的,否则指不定哪一天,人就飞了呢。”
他得压着她,不能让她真上天去。
第五十章
祁琅和梅尔终于登上了舰船。21ggd21
上舰船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之前那坐在她旁边的一家四口在她前面登舰,父亲拿行李, 妈妈牵着妹妹,妹妹牵着哥哥, 结果走着走着,妹妹脚底打滑磕了一下,幸好被妈妈及时扶住才没有摔倒。
但是哥哥可倒霉了,小妹妹下意识一甩手险些没把他甩飞出去,小男孩儿当时就吨吨吨往后倒, 这要是摔倒了可不得被旁边人踩几脚,祁琅连忙往前抱住他, 当时就觉得胳膊一沉, 顿时呲牙咧嘴。
嚯,这小胖墩,是不是吃秤砣了。
小胖墩一手还拿着机甲模型,另一手握着零食, 呆呆看着她, 反应过来瘪嘴就要哭,祁琅想起记忆里熊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就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挤住他的小胖脸蛋, 吓唬他:“不许哭, 真男人不能哭, 哭了就不是男人了。
小胖墩被骤然挤住脸, 又听见祁琅的恐吓声, 这事关自己男子汉身份的问题,顿时慌了,瓮声瓮气:“达达是真男人。”
“嗯。”
祁琅把他扶着站好,随口敷衍他:“真男人,没见过这么真的男人。”
“您骗我。”
小胖墩回过神来,还没站好就叉腰指责她,像是一个对“的地得”耿耿于怀的高三狗,趾高气昂超认真说:“妈妈说过,男孩子和女孩子是身体结构上的区别,我就是男孩子,即使我哭了我也是男孩子,而等我将来长大了才会变成男人,虽然阿姨您帮了我,您是个好人,我要感谢您,但是您不能骗小孩子,不能以为我小就可以随便敷衍我。”
“…”祁琅已经隐约感觉到被熊孩子支配的恐惧,但是她现在更多的注意全集中在一个问题上:“你叫我什么?”
小胖墩理直气壮:“阿姨您好。”
祁琅:“…”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祁琅揉着他的肉脸蛋,指着自己:“你看清楚了,看清楚这张白白嫩嫩花容月貌的脸,仔仔细细地看,来,告诉我,该叫什么?”
“阿姨。”
小胖墩被揉得口齿不清,还试图花言巧语迷惑她:“阿姨您虽然长得年轻,但是您有一颗成熟的心灵和丰富的阅历,您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我认为只有阿姨这两个字才能配得上您。”
祁琅:“…”
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狗了吗?那将来哪里还有她大海落脚的余地,她迟早得被这群熊孩子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谢谢您谢谢您。”
孩子的爸爸妈妈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妈妈焦急的目光在看到小胖墩安然无恙的时候才缓和下来,她紧紧拉着小胖墩的手,感激地对祁琅说:“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我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上舰舱的人这么多,孩子体型又小,要是真摔倒了一气儿滚下来,摔伤了,或者被人踩了,更甚者从这滑坡梯子上跌下去…萧歌只是想一想都要窒息了。
“举手之劳而已。”祁琅摆摆手,看这年轻母亲激动的还要说什么,就说:“咱们别在这儿挡路了,还是先上去吧。”
萧歌擦了擦刚才吓红了的眼角,拉着小胖墩:“还不快谢谢姐姐。”
祁琅本来都想越过他们先走了,但是一听这话,挑了挑眉,假惺惺说:“没事儿,真没事儿…”
说着没事儿,她却动都不动一下,就等着这小屁孩给她伏低做小。
小胖墩终于还是没耐住妈妈的催促,红着脸叫了声姐姐,祁琅顿时神清气爽,大度摆摆手,在一家人感恩的注视中大步往前走。
这一趟是长途远行,算算行程得大半个月,祁琅和梅尔她们的房间正好是个双人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祁琅摸着软绵绵的床,颇为感慨:“真好啊,我还以为我爹会把我扔货舱里一路偷渡过去呢。”
“…”梅尔说:“毕竟是您亲爹啊。”
“哼,我那偏心的老父亲。”
祁琅哀怨说:“我都打听过了,想当年,我大皇兄三皇兄他们入伍的时候,那叫一个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结果我呢?凄风冷雨孤苦伶仃,在冰冷的深夜就扔到了这个地方,那冷冷的风啊就往我的身上吹,吹得我的心呐当时哇凉哇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