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案件中,最无辜的就是郑木。
出生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家庭,夹在哥哥和弟弟之间难以做人,尽管如此还是疼爱和他一样在家里不受待见的妹妹。成年后,半工半读地赚取自己和妹妹的学费生活费,励志自强,却终究抵不过亲人和导师的算计。
一条生命,就此消陨。
陶萍萍无辜吗?
被郑家乐撞到流产无法生育时,她是无辜的,然而,接受交易接受私下和解,准备夺取郑木肚子里孩子的她并不无辜。
反而成了一起逼死郑木的凶手。
不知午夜梦回,她的梦里有没有一个从楼顶张开翅膀飞翔面对死亡满脸解脱的男生。
安楠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十指,就是这双手挖掘了不堪的真相。
果然,她不喜欢这样的工作,以后还是交给专业技术人员更好。
“尸检需要家属签字,妹妹可以。”
“这……”
郑佳佳的确是家里唯一有可能签字的人,可徐兴贤想了想那样的后果,为难地说:“如果妹妹签字,她恐怕在家里待不下去了。”
肯定的。
在那个家里,妹妹应该是唯一没有算计郑木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全部参与进去。
如果妹妹忽然跳出来签字,尸检之后证明郑家乐和陶泰平的交易,家里最出息的大哥出事,重男轻女的父母怎么容许出卖他们的妹妹待在家里?不把她腿打断就好了。
“我只是提供一个可行的方案,具体实不实施的决定权在你们。”
说到底,安楠不过是一个名誉顾问,没有权利,没有地位,仅靠一张嘴和智商。
美工刀听了那么多,不高兴地骂道:“我们安楠给你们提供解决方案,还那么不识好歹!有本事你们别靠她破案啊,一个个的还警察呢,丢不丢人!”
这回,刀片难得和美工刀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楠楠,你付出够多了。”
安楠点点头,起身拍拍裤子上沾到的些许灰尘,拿包走人,“那我先走了。”
徐兴贤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钟斯年,他说错什么了吗?
钟斯年起身:“我送你。”
两人走在光线明亮的走廊上,阳光透过走廊东边的全玻璃照射进来,在莹白的瓷砖和墙壁上反射,白得晃眼。
安楠眯了眯眼,钟斯年换到光线进来的位置,为她挡住阳光,“我会让他们去劝说的。”让郑佳佳签字为郑木尸检,是最迅速最快捷的方式。
安楠的眼睛好受些,从包里摸出墨镜戴上,“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没有哪个局里的顾问能够大手脚地干涉其他人的做事手法与风格,她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安楠。”
“嗯?”
安楠戴着墨镜遮住大半张脸,钟斯年看不清她脸上眼里所蕴藏的意思,直觉她并不高兴。
“你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从安楠进入办公室的那刻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为了正事没有提。
安楠沉默。
她不想说,钟斯年不会逼她,一路送到停车场。
车子启动后,钟斯年曲起食指“咚咚咚”敲了三下驾驶座的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安楠大半个侧脸,“有事?”
钟斯年:“案子结束后,我们吃个饭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行,再约。”
目送白色宝马离去,钟斯年回到办公室,几人还在就到底要不要告诉郑佳佳而争执。
“顾问这么说有她的道理,不让郑佳佳签字,尸检无法进行,这个案子查不下去。七天时限一到,我们怎么办?”
文沙只会在私底下喊师傅,在其他人面前避开名字喊顾问,以示尊重。
米瑗犹豫的点是:“郑佳佳还没成年,可以签吗?”
安楠的提议是基于现状最好的办法,有目共睹,抛开个人偏见,单看安楠的思维和做法,是值得米瑗尊重学习的——父亲说得没错。
成为优秀的女性才会让男性把目光放在她身上,针对安楠只会起到反作用——母亲说得也没错。
徐兴贤才不管米瑗针不针对安楠,针对,不影响他破案,不针对,那就更好了。
“规定是家属签字,没有规定家属一定要成年,但是走这个漏洞会遭人诟病。”
“诟病不诟病先不管,破案最要紧。”钟斯年大步走来,“市民全在关注平安夜发生的两起大学生自杀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去吧。”
“是!”
找准方向后,查案就是费时了些,并不困难。
先是周媛女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