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呢?讲不讲理的?”
“你别和他换!怕什么呀?让老师来评评理!”
“太过分了!当自己是谁啊?”
一个声音弱弱地说:“算了算了,换就换吧,我坐哪儿都没关系。”
“他就是看你好欺负,你硬气点!”
“我真没关系……”
这时,另一个嘶哑的嗓音懒洋洋地开了口:“关你们屁事啊?人家都说了是自愿的。”
这欠揍的声音、语气……章翎心中生起不详的预感。
她走进教室,就看到一个白白净净、戴眼镜的男生抱着书包从人堆里钻出来,低着脑袋坐到了靠墙第二排,而那几个打抱不平的男生也都气不顺地散了场。
章翎看过黑板上的排座表,视线挪到自己的座位上,发现那居然就是之前冲突的发源地。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咖啡色的眼睛。
那人的脸已经有点陌生,脑袋上耀武扬威的卷毛却清晰地唤醒了章翎的记忆。
她倒吸一口气,又体会到了心底一片凉的感觉。
小候鸟没有飞回老家,小候鸟阴魂不散,扑棱到她身边来了。
第05章 “文武双全又有钱!”
因为之前蒋赟强行换座的事,高一(6)班教室里的气氛颇有些诡异,章翎虽没看见事情开头,也通过只言片语猜出了大概。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走到座位边,蒋赟没再发神经,很自觉地起身让道,章翎侧身经过他,坐在了靠窗的座位。
她坐下的那一瞬间,蒋赟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天花板上的吊扇转得飞快,后排几个男生的对话随着风声传到章翎耳朵里,多是对她新同桌的议论,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蒋赟并不在意,已经把新发的书本都塞进了书包,面上波澜不惊。
不会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换座,这是个秘密。
章翎低着头把书本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本认真地看,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身边的卷毛。可这人存在感实在太强,章翎知道他在看她。
大概是因为章翎贴着窗台,左边没别人了,蒋赟打量她的眼神变得肆无忌惮。
女孩子留着过耳短发,戴着圆框眼镜,从侧面看,小鼻子翘翘的,皮肤好白,嘴唇微微嘟起,那么近的距离,还能看到她脸颊上、脖子上细小的绒毛。
蒋赟看得忘我,几乎忘记了暑假里的那场碰瓷,然而章翎不可能忘。她心里一团乱麻,想着这人一定是认出了她,还在记仇吗?要报复她吗?这样的一个小流氓,怎么会考上五中的?
其实,时间已经冲淡了厌恶与恐惧,所处环境的改变更是令章翎安心。这里是学校,不是大街,他们都是学生,卷毛总不至于在教室里对她发难。
章翎又想起一个问题,那天的事,卷毛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劫财?劫色?还是纯粹当街发神经,寻她开心?
各种想法在章翎脑海中翻滚,却紧抿着唇不主动说话,蒋赟也不说话,很是沉得住气。
这种状态对于一对新同桌来说十分奇怪,奇怪到连前桌的女生都回头打量他们了。
见章翎长得面善,女生友好地向她打招呼:“嗨,我叫薛晓蓉,你呢?”
薛晓蓉是个小个子圆脸女生,扎着一把马尾辫,也戴眼镜。章翎觉得她就是个救星,拯救她于水火之中,便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章翎,立早章,孔雀翎的翎。”
“孔雀翎的翎怎么写?”薛晓蓉一时没反应过来,“哦,右边是羽毛的羽对吗?”
“对,左边是命令的令。”章翎补充。
身边的某人插了一句嘴:“就是鸟屁股毛。”
章翎:“……”
薛晓蓉还记着之前“1米68”和“1米69”pk的事儿,对蒋赟的第一印象虽不算好,但那段对话戳到她笑点了,觉得这人大概就是嘴欠,笑吟吟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蒋赟没再摆谱,干脆地回答:“蒋赟。”
“哪个yun?”
蒋赟瞟一眼章翎,难得耐心地解释:“上面文武斌,下面贝壳的贝。”
“文武贝那个赟?”薛晓蓉的同桌突然回头,是个矮矮壮壮的男生,语调很惊喜,“你和我弟弟名字一样诶,我叫汤子渊,我弟叫汤子赟。”
蒋赟没吭声,心想和你弟名字一样又怎样?同个名还能让你占便宜了?
薛晓蓉居然很捧场:“哇,那好巧哦。”
蒋赟心道:巧个屁。
薛晓蓉的反应让汤子渊很受用,他侧着身,滔滔不绝地说:“这个字的意思我熟,我爸见人就解释,‘赟’的意思是‘美好’,然后你们看字形哈,古代贝壳是钱币,‘赟’就表示文武双全,又有钱!我爸翻好久字典才给我弟取的名。”
薛晓蓉饶有兴致地听着,章翎瞄一眼她的新同桌,寻思着“美好,文武双全,又有钱”这几点,卷毛同学貌似半点儿没沾边。
这时,汤子渊又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说:“其实‘赟’还有个意思,新华字典上都没有的,你们肯定没听说过。”
薛晓蓉好奇地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