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得体的话,十足的阴谋论,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明显的倾向性。
她不信蒋赟会偷游戏机,就冲他愿意扛着四十斤的水桶爬楼梯,只为赚两块钱,冲他脚受伤了都要跑完一棒,冲他能从十六中考上五中,冲他一开始拒绝了免费午点,冲他在她家时手足无措的窘迫模样……
她就不信蒋赟会偷东西!
章翎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刘陈飞放过了她,对蒋赟说:“我只要求看一眼你的背包,没有就没有!你怕什么?心虚吗?”
蒋赟冷哼:“你爷爷我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但我凭什么要给你看?你是谁啊?你想看,叫警察来啊。”
场面一下子陷入僵持,刘陈飞执意要看蒋赟的背包,蒋赟无论如何都不答应,章翎心里站蒋赟,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刘陈飞。
同学们也都在窃窃私语,静观事态发展。
这时,刘陈飞的好友王波率先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都倒在了座椅上,一堆鸡零狗碎,对蒋赟说:“你看,我包就这样,没有两千块钱,也没有游戏机。”
另一个男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如法炮制,把背包里里外外翻给蒋赟看:“我也没有。”
很快,后面三排的几个男生都给蒋赟看了他们的背包,章翎看着蒋赟的脸色越来越沉,再看刘陈飞,他也是气得不轻,当又一个男生想要打开背包时,刘陈飞喊住他:“行了!别弄了!丢了就丢了,算老子倒霉!”
他眼神凌厉地看着蒋赟,似乎已经将他定罪。
不光是他,很多人看向蒋赟的眼神都已变得怀疑。
如果他没拿,为什么不让看包?
真问心无愧的人,不该在这种时候急于证明自己吗?
只有章翎,似乎能理解蒋赟的坚持。
她焦心又生气,那些人好像给蒋赟敲了个戳——他是不配拥有“尊严”这两个字的。
章翎对刘陈飞说:“什么叫‘丢了就丢了,算你倒霉’?你要么报警吧!叫警察来!蒋赟的包只给警察看!哦,对了,大巴上可能还有监控,到时候一查不就清楚了?”
刘陈飞不耐烦地挥手:“谁会因为这点小事报警?”
章翎很大声:“这不是小事!”
“别吵了,我给你看就是了。”
男孩子略微嘶哑的声音响起,章翎和刘陈飞都愣住了。他们一齐转头,就看到蒋赟已经打开了他的书包。
包口向下,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座椅上。
护肘、护膝、护踝。
长袖校服、校裤。
一串钥匙,一张饭卡,一顶帽子。
一个苹果。
还有一样非常诡异、和蒋赟的气质完全不符的东西——扎着粉红色礼花的透明塑料袋,里头装着一只一手长的毛绒长颈鹿玩偶。
周围的人看着这只精心包装过的长颈鹿,都陷入了沉思。
有女生小小声:“这是什么?”
“长颈鹿。”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长颈鹿。”
章翎:“……”
她是真的,傻眼了。
包里没有游戏机,蒋赟又把校服校裤拎起来抖一抖,好让刘陈飞看见里头没有藏东西。
他又走出座位,淡淡地说:“要不要把椅子也检查一下?你们自己来。”
刘陈飞:“……”
空气尴尬得令人窒息,就在这时,萧亮和许清怡上了车,他们都感觉到车厢里诡异的气氛,萧亮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奇怪地问:“你们在干吗?卧槽,椅子怎么这么乱?遭贼啦?”
更尴尬了。
萧亮没等到回答,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丢给刘陈飞,“抱歉啊,飞哥,我刚下车时把你游戏机拿去玩了。”
刘陈飞:“……”
王波等人:“……”
章翎:“……”
所有吃瓜同学:“……”
只有蒋赟的反应与众不同,他笑了,一开始是浅笑,渐渐的变成大笑,最后甚至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萧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刘陈飞崩溃地问:“你拿我游戏机干吗?!拿了不会和我说一声啊!”
萧亮被吼懵了,回答:“我跑最后一棒,要等好久,怕等的时候太无聊,就拿去玩玩嘛。后来我跑的时候让一个高二生帮我拿,结果跑终点我给忘了,刚才拍合影碰到他才想起来,这才要回来。”
刘陈飞恨不得把这傻逼班长拖下车暴揍一顿,萧亮还是没心没肺:“你们赶紧把东西理一下,邓老师在和主任说几句话,等她上车,就准备回学校了。”